日落西沉,傍晚時分惜時一行人才到了禹縣城門口。
禹縣縣令胡瑞早已在城門外等候多時,等到瞧見惜時和張魁一行太醫之時,他老淚縱橫,差點哭出了聲。
“寧安公主!你總算是到了!下官在此等候多時了!”胡瑞激動地道。
惜時抬眸看了看眼前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他顴骨凹深,滿臉滄桑,眼眸中還布滿了血絲,乍一看像是許多日都沒休息了。
惜時莞爾一笑,“這段時日胡大人辛苦了!不知城中百姓現在如何?”
胡瑞猛歎了口氣,眼眸瞬間濕潤,“寧安公主有所不知……這城中過半百姓皆感染了瘟疫,正飽受病痛折磨……原本熱鬧的禹縣城,如今成了一座哀鴻遍野的死城……”
胡瑞話說一半,他揮了揮手對惜時道:“好在寧安公主和張太醫都到了,禹縣百姓都有救了!公主趕緊隨下官入城,也好早些商量救治的對策!”
惜時點點頭,連忙讓胡瑞在前帶路。
胡瑞將惜時和太醫院的一行人安排在了縣衙內,惜時來時的路上瞧見的果然如同胡瑞所說的那般淒涼。
這城中各戶的門前都係著白布條,有些是一根,有些是三根,還有些竟有七八根。
據胡瑞所說,那些白布條代表著各家有多少人得了疫病。
疫病輕的便鎖在家中,而疫病加重的,便會被抬到一處偏僻的空地棚子裏,雖說是集中救治,但實則不過是換個地方等死而已。
惜時神色凝重地來到了胡瑞安排好的廂房,還未等她坐下,門外便傳來一陣敲門聲。
惜時打開了廂房,瞧見此時黎璟正站在門外。
惜時一陣錯愕,還未等她回過神,黎璟已經走進了屋子。
“你怎麼過來了?你們住在西廂房,而我住在東廂房,還有些距離呢……”惜時幽幽問道。
黎璟自顧落了座,眉頭微微擰緊著。
“本王過來瞧瞧你……再說……那西廂房人太多了,本王不喜歡……”
惜時一愣,立馬聽出了黎璟的意思,便笑道:“這東廂房住得可都是女眷,你若搬過來,成何體統?若是有女眷瞧你俊俏,訛上你可怎麼辦?”
黎璟嘴角噙著一絲邪魅,挑眉道:“那好辦……本王宿在你的屋內……你就無需擔心了!”
惜時臉頰一紅,心中暗罵黎璟是個無恥臭流氓,可她卻不能罵出來,還得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我睡覺打呼嚕,還有離魂之症,若是不小心害了玄王,豈不是我的過錯?再說……我一人睡習慣了……玄王還是去別的屋睡吧……”惜時惡狠狠地敷衍道。
黎璟忽然起了身,他緩緩靠近惜時,一雙桃花眼居高臨下地看著惜時,富有磁性的聲音半嘲諷地道:“本王隻是說宿在你的屋子,又沒說要和你同床,你想和本王同床共枕,本王還怕吃虧呢……”
黎璟瞥了惜時一眼,竟嬌嗔地罵了惜時是臭流氓。
惜時一怔,氣得腦袋青煙直冒,她抿著唇瓣,本想開腔懟回去他才是流氓,可最後她眼眸一轉,忍下了怒火,改口道:“我就是流氓!玄王若要和我同處一室,豈不是會有損玄王的清譽?為了玄王的清譽,玄王還是另找別處下榻吧!”
惜時走在門口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然而黎璟不動聲色地走到惜時身邊,臉上洋溢著諂媚的笑,道:“本王就喜歡和流氓待在一處!清譽這東西,本王向來不在乎!”
“你……”惜時顫抖地指著黎璟,對於黎璟的無賴簡直要氣炸了。
正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了張魁的聲音,張魁與惜時約好,等到了縣衙,便去胡瑞那裏一道商量救治瘟疫的事。
張魁遲遲等不來惜時,便到東廂房尋了她。
惜時朝黎璟擠了擠眼睛,想讓黎璟先躲起來,畢竟男女共處一室,讓外人瞧見該有多不好。
黎璟自然是知道惜時的意思,他輕輕點點頭,轉而躲在了一處拐角。
惜時鬆了口氣,趕忙替張魁開了門。
“寧安公主……老夫和胡大人已經在前廳等候多時了!事不宜遲,我們趕緊過去吧!”
張魁作了揖,剛一抬頭竟瞧見了惜時身後的黎璟。
張魁一愣,麵色驚訝而蒼白。
惜時狐疑地看著張魁,她順著張魁的目光朝後看去,她沒想到黎璟竟然自己走了出來。
惜時惡狠狠地瞪著黎璟,憤怒而尷尬的眼神仿佛在質問黎璟為何要出來。
“原來顧清也在這裏……老夫來得不是時候……不是時候……老夫在前廳等二位……”張魁瞧出了二人不同尋常,他踏著小碎步,焦急忙慌地跑了。
“不是讓你躲嗎?你怎麼自個兒出來了呢!這下好了,讓張魁瞧見了,也不知會怎麼想!”惜時劈頭蓋臉地將黎璟數落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