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司道沒有說話,然而他絕望的眼神早就說明了一切。
“沒想到先帝竟然想用這種方式一統江山……不過到底是邪魔歪道的東西,先帝恐怕是受人蒙蔽!隻不過……我不知此事當今皇上知道多少,九重教卷土重來,口口聲聲說要複仇,又欲意何為?”
孔司道搖了搖頭,歎息道:“當年之事,我一直爛在肚子裏!若是被人知曉,我便就活不成了!皇上將我遣返禹縣,我不知他是無意還是有意……直到那日皇上問我鐵釘之事時,我便知這一切壓根沒有結束!”
惜時怔怔地看著孔司道,那驚恐之色不像有假,然而她心中依舊有著疑惑。
先帝為何信任九重教,為何既要下毒害人,又要擺上如此無稽的陣法?
若要說先帝想統一天下,她能理解,可為何要通過這種慘無人道的方式?
可惜先帝已經薨逝,如若不然,她真想當麵好好問問先帝,他到底怎麼想的!
孔司道隻是命令的執行者,因為他銷毀證據做得不錯,又一人攬下所有外界的質疑和雜音,先帝念著舊情又或者怕孔司道反咬,便讓他加官進爵,讓他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孔司道風光了這麼久,直到不久前才被段翊瑾罷免了官職,又聽聞鐵釘一事,感覺到了危機,這才裝瘋賣了傻。
可是惜時不知段翊瑾對此事知道多少,若是段翊瑾早就知曉此事,還讓她來禹縣調查,他又安了什麼心思?
惜時瞥向孔司道,她本能的警覺讓她不會聽信孔司道的一麵之詞。
惜時冷笑一聲,又故意對孔司道試探道:“孔大人……如今皇上派了太醫來禹縣,而且張太醫已經發現疫毒之事!這事瞞不了太久,若要解救禹縣百姓,隻能將幕後之人找出來!孔大人不如隨我一道出去,向皇上稟明此事?”
孔司道一愣,眼底驚懼之色更甚。
“不……我告訴你這些已經仁至義盡!我不出去!我不能出去!”孔司道發瘋似地抵觸。
惜時眉頭一挑,“你為何不願意?難道你更願意留在這裏等死?”
“我怕死!外麵有毒,還有九重教!”
“就因為有九重教,不是更應該稟告皇上?”惜時反問道。
孔司道猶豫了片刻,最後深歎口氣,眼眸中嗪著別有深意的光芒:“萬人坑的事,我已經做了一次……不想再做第二次……”
惜時一愣,她覺得孔司道話中有話,另含深意。
她不禁想到,若是段翊瑾早就知曉此事,憑他的野心,會不會做出當年和先帝一樣的事情?
她眉頭緊鎖,又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夏吏是九重教的人,又說自己身負血仇和段翊瑾勢不兩立。
這樣的人,會聽命於段翊瑾?還是說,這二人各懷鬼胎?
惜時看向孔司道,瞧著他膽小如鼠的模樣,她心中一陣鄙夷。
“既然孔大人不願意出去,那便告訴我該怎麼出去!這裏是石室,打開石門的機關在何處?”惜時環顧四周之後問道。
孔司道冷笑道:“你當真以為自己出得去嗎?”
惜時一愣,狐疑地道:“這密道不是你修的嗎?這密室不就在孔府的底下?若非如此,你怎麼會憑空失蹤?”
孔司道白了惜時一眼,那眼神似乎在嘲諷惜時的天真。
“老夫哪裏知道這密室就在孔府底下!你何不想想,這禹縣我都三十多年沒來了,又豈會費時費力修建密道?若不是被皇上撤職,告老還鄉還能保住我這張老臉,不然誰願意回來!”孔司道無力地搖了搖腦袋。
“倘若不是你,那又會是誰?難道說......是......”惜時試探性地看向孔司道,緩緩地道出胡瑞的姓名。
孔司道聲歎口氣,口吻也是充滿了費解。
“我也不知這密道的來曆!也不確認此事是否和胡瑞有關!我隻記得那日在院中有人從身後偷襲了我,等我醒來之時,就在了此處!”
“胡瑞曾說你回禹縣之後,滿大街的說瘋話,無奈之下才將你圈禁在府邸中!孔大人如此愛惜性命,滿口得胡謅之言就不怕惹禍上身?這不是孔大人的行事風格呀......”惜時嘴角含笑,冷聲嘲諷道。
孔司道一愣,眉宇間竟嗪著些許怒意,“我若非如此,怎能讓人知道我瘋了?還怎麼保住我這條老命?你是不知終日被人監視的滋味,時間一長,我怕是要真瘋了!”
惜時點點頭,口吻篤定地反問道:“果然你裝瘋是為了躲避什麼人!事到如今,孔大人是不是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孔司道愣怔了片刻,他埋下頭,一聲不敢吭。
惜時瞧出了孔司道的異常,她冷笑著威脅道:“這裏有隻有我們兩個,我又身中疫毒……倘若出不去,不如孔大人也中個毒,你我也好有個伴?”
孔司道渾身一顫,破口罵道:“要死你自己死!可別搭上老夫!老夫將知道的都告訴了你,你還要讓老夫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