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吏一愣,他聽那兵卒一言,心底也不由地顫抖。

他看向那黑暗的窪地,猶如一個巨大的深淵。

正是他猶豫要不要去窪地救夏大之時,隻見夏大正滿身血色地拖著一個人艱難地朝他的方向而來。

“快!快去幫忙!”夏吏朝著身旁兵卒怒吼一聲,瞧著兵卒跑向夏大,他竟也朝著夏大跑去。

夏吏奔到夏大跟前,火光照亮了夏大那張麵如土色的臉。

暗紅的血液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流淌,夏大雙眸微縮,在聽到夏吏的呼喚之後,才漸漸緩過神。

“大哥……你怎麼樣?你有沒有哪裏受傷?”

夏大冷冷地瞥了眼夏吏,或許是沒想到夏吏竟能開口關心他,他喉結上下顫動著,幹涸的唇瓣輕啟道:“我沒事……這身血不是我的……”

夏大邊說著邊將那年長的兵卒放在了地上,夏吏看了看那人四肢也是完好,似乎沒有任何外傷。

“他隻是暈了過去……沒有大礙……”夏大緩緩地道。

夏吏點點頭,立馬詢問那窪地裏究竟是怎麼回事。

夏大瞥了那兩個逃兵一眼,聲音有意提高了八度。

“那窪地裏根本不是什麼妖怪!而是……發了瘋的人!那瘋子見人就咬,光線又太過昏暗,看不清那人的樣子,就以為是妖怪!”

“瘋子?”夏吏狐疑滴看著夏大,心中暗想還不是此處出現了中了疫毒的人?

夏大猜到夏吏心中猜測,趕忙補充道:“是之前帶孔司道進窪地解手的兵卒,不知怎的發了瘋,還咬死了好幾個人!我們剛進去的時候,他還在啃著卸下的手臂……”

夏吏一愣,反問:“那孔司道……”

夏大無奈地搖了搖頭,“恐怕凶多吉少……”

夏大輕歎口氣,又指著身上的血汙道:“我身上的血,就是那瘋子的……他已經被我斬於刀下……不會再害人了!”

“這好好的人,怎麼會突然發了瘋呢?”

夏吏狐疑地與夏大對視一眼,心中猜測心照不宣。

他們原先都猜測或許那人中了疫毒,隻是剛巧那會發作才會如此。

然而事實上卻經不起推敲,這疫毒發展成瘋魔的狀態還需一段時日,不可能說瘋就瘋。

為了防止衙門裏的人感染,他們的吃食都是囤積的舊糧,不可能出現問題。

更何況……

夏吏瞥向夏大身旁的兵卒,他隱隱發現那人的小腿上似乎有個傷口。

夏大順著夏吏狐疑的目光看去,也瞧見了那人腿上的傷勢。

夏大渾身一顫,低聲怒吼道:“這該死的東西!不知什麼時候被咬了!”

夏大拎起官刀,說著做出要斬殺那人的姿勢。

夏吏趕忙攔下,“不必了……命人將他綁起來……我倒要看看那人瘋魔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夏大立馬明白了夏吏的意思,趕忙讓人照做。

惜時冷眼看著那群人的舉動,自然也將夏大和夏吏的對話聽入耳中。

她心中狐疑那發瘋的兵卒定是吸食了她給孔司道的致幻粉才會如此,照理說,那致幻粉隻會讓他產生幻覺,人為何又會發瘋而具有攻擊性呢?

惜時想不明白,而此時圓月已悄然快爬上夜空的中央。

夏吏抬頭看了眼,急忙對夏大道:“不好!時辰快到了!趕緊將那女人埋入陣眼!”

夏大一聽,連忙招呼其他兵卒將惜時從樹上鬆開,又用麻繩將她五花大綁,極為利落地扔進了大坑,毫無一絲憐惜之色。

惜時後背酸疼,一切來得太快,容不得她想別的,求生的本能讓她抵死掙脫著繩索。

夏吏站在大坑的邊緣,一雙冷眸居高臨下的看著在泥土裏掙紮的惜時。

他半蹲在地,將青石放在她的身側。

夏吏邪魅一笑,又從懷裏取出一個瓷瓶,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它。

惜時也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錯覺,她竟覺得瓷瓶中爬出了一隻閃著綠光的蟲子。

那蟲子像是有極強的目標性,在場這麼多人,它卻唯獨朝著自己飛了過來。

“這是什麼東西?”惜時頭皮發麻,一種無形的恐懼之感正瞬間彌漫至全身。

夏吏一愣,驚詫地道:“你能看得見它?”

惜時慌亂地看著綠蟲朝她飛來,下意識地道:“幽綠色的光這麼明顯……難道你看不見嗎?”

夏吏愣怔片刻,嘴角微微上揚道:“看來選你還真是選對了!”

“這是幽冥鬼蟲……活人很少能有看見它的!它喜歡長得漂亮的女屍……能得到它的青睞,在你死前能看到它,也是你的福氣!”夏吏輕蔑地說著,臉上的神色極為詭異。

“幽冥鬼蟲?”惜時瞪大了雙眼,質問道:“你哪來這種東西?你用這種東西,到底想要幹什麼?”

惜時腦袋嗡了一聲,她恍然想到了洛寶林,再加上隻有越池才有這種奇怪的蟲子,便喝問道:“你也是越池人?”

夏吏一顫,冷笑道:“我不是越池人……但這鬼蟲確實來自越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