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時的手仿如觸電般彈開,她噌得一下跳了起來,驚恐地扔掉手上的麵具。

“他......他.......”

惜時顫抖的聲線仿佛像是見了鬼,反是李譽倒是淡然得很。

李譽以為惜時是被黎璟的人皮麵具所驚,他緩緩起了身,從地上撿起麵具,輕輕彈了彈上麵的灰塵。

“這可是好東西!這人皮麵具可價值十箱黃金,可得仔細著些......”李譽小心翼翼地整理好麵具,眼底盡是疼惜之色。

“黎璟......他原本長那樣?你是不是一直知道?”

惜時此時已經六神無主,她匆忙地質問李譽,卻又發現自己的問題很可笑。

李譽自然一直知道黎璟的真實麵目,這麵具是用來掩人耳目的,戴上麵具,化名顧清。

李譽眉頭緊了緊,這才意識到惜時是被黎璟的真麵目所驚嚇,便連忙安撫:“他畢竟是涼州的王爺,出門在外,若是被人瞧見了真麵目,說不定也會惹來殺身之禍!你就別介意了啊……他也並非有意欺瞞你……”

惜時目光有些呆滯,麵對李譽的勸解,她實在不知說什麼好,然而她心中卻還抱著另外一絲僥幸……

“可他和清玄長得簡直一模一樣……”

“清玄?”李譽微愣,眉宇間透著一絲狐疑。

“黎璟就是清玄,清玄就是黎璟!黎璟字清玄……”

李譽話音剛落,惜時腦袋轟得一聲,隻覺周圍天旋地轉,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念正在崩塌。

李譽瞧著惜時蒼白的臉色,又反問:“不過......你是如何知道清玄的?黎璟此前從未向別人提過此事……”

惜時嘴角扯出一絲苦笑,“我曾告訴過你,這身軀的原主是被一位大夫所救並撫養成人,而那個人就是清玄......”

李譽渾身震顫,瞪大的雙眸難以置信地看著惜時。

可不多一會後,李譽忽然想明白了什麼,他雙手一拍,驚呼道:“我就說呢......黎璟為何對你有如此之深的執著!原來你是他帶大的!”

李譽哈哈大笑了兩聲,直呼原來如此。

“黎璟失去記憶九年都生活在天峰山中,他救下年幼的你,又撫養成人!雖然他現在還沒恢複記憶,但他本能地覺得你極為熟悉!這也是為什麼他千方百計地想要接近你!”

惜時心頭彌漫著酸澀,李譽這話在她聽來極為誅心。

她原先一直想不明白黎璟為何會喜歡上她,還多次舍身救她於危難之中,直到剛剛瞧見他真實容貌的那一刻,她還在想是不是巧合。

然而李譽的話徹底打碎了她的僥幸,而她也終於明白黎璟對她的執念,隻是因為“熟悉”。

或者應該說,接近她是為了找回失去的記憶。

惜時終於如釋重負,也終於找到了答案。

可這答案卻是這般殘忍,讓她心如刀絞。

倘若,她不是頂著原主的身軀,隻怕黎璟不會多看自己一眼。

而他從一開始借著“顧清”的容貌和身份來接近自己,這本身就是一種別有目的的欺騙。

李譽微微察覺惜時神色有些不太對勁,他目光暗然,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他了吧......”

惜時斂住失落,擠出一絲微笑道:“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喜歡他?若是有,那或許也是因為原主的關係!你可知道原主是怎麼死的?”

李譽忽然來了一絲興趣,他將人皮麵具收好,又重新坐回原處。

“說來聽聽......”

“原主對他的師傅,也就是清玄,眼前的玄王殿下產生愛慕之情!她鼓足勇氣向他訴說情意之後,被他無情地拒絕和羞辱,還將她掃地出門!原主羞愧難當,用銀針刺入命門,了結一生!”

李譽聽完,重重歎了口氣,“當真是情字害人啊......倘若黎璟恢複記憶,知道他養的小徒弟因他而死,估計也會傷心不已......”

“傷心?”惜時忽然冷笑一聲,“原主的屍體就是清玄掩埋的,他早就知道顧惜時已經死了,何來傷心?”

“那時“你”都已經死了,又怎麼知道是清玄掩埋的你?”李譽懟道。

“我當然知道是他!”惜時眼眸暗了暗,“當我重生醒來之時,我的身側擺放了許多醫書還有原主常用的銀針,更可笑的事是,那墓碑之上的寫得是愛徒,落款就是清玄!”

惜時眼眸中透著一絲苦澀,嘴角揚著嘲諷道:“若是黎璟恢複了記憶,他不該傷心,應該覺得恐懼才對!一個已死之人,忽然死而複生,難道不應該覺得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