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沐微頓,扭頭拉著徐睿走出了偏殿。
徐睿對徐沐對待黎璟如此恭敬有些不滿,他跟在徐沐身後,焦急地問道:“父親!為何對玄王如此妥協?泱泱明楚難道還靠他這個涼州小國來接濟嗎?”
徐沐瞪了徐睿一眼,心中也是憋了一團怒火,“你若是好好練武,當個將軍能上陣殺敵,為父何必如此低聲下氣!我明楚是大,但朝中幾股勢力各懷心思,早就不是從前的明楚!眼下匈奴進犯,若是越池趁機動兵,坐享漁翁之利,這該如何?”
徐睿一愣,支支吾吾地道:“難道向涼州借兵,並不是對付匈奴?”
徐沐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徐睿,心中暗歎,徐家武將世家,精通用兵之道,怎麼會有徐睿這麼個榆木腦袋的兒子。
“匈奴進犯的目的,不過是想向明楚討要些好處罷了!若暗中無人相助,匈奴人光憑自己一身蠻力休想攻入宣城!”徐沐神色鄙夷,根本不將匈奴放在眼中。
徐沐說著,眼神逐漸變得幽暗。
“明楚有人與匈奴勾結,端親王披甲上陣,前途有未可知!然而一旦出兵攻打匈奴,明楚後方的防衛必定薄弱!越池一直覬覦明楚,肯定不會錯過這次好機會!涼州隻要答應借兵,那邊說明涼州站在明楚一道,越池就算再想趁虛而入,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是否與兩國為敵!”
徐睿眼眸中閃過一絲愧疚之色,他目光落在徐沐手中的盒子上,輕聲歎息道:“千辛萬苦找來的青石,竟然是假的,李大人知道之後,估計會極為失落了!”
徐沐也輕歎了口氣,然而他並不是為李譽鳴不平,而是這青石被段翊瑾珍藏了多年,結果竟然是假的,也不知一會去了頤和殿,段翊瑾又該如何作想。
“真假這事,我們暫且不說!隻要玄王答應借兵,一切就都好說了!不過這青石到底是否和玄王說得那般,就看皇上怎麼決定吧!”徐沐幽幽地說著,胸口一直徘徊著不安。
徐沐瞥了徐睿,想到方才的失態,他又對徐睿叮囑道:“在朝為官,你那脾氣也該適時收斂收斂!你大哥性子魯莽,我感覺你比你大哥還魯莽!難道今日你看不出,那玄王是有意在激怒你?”
徐睿渾身一顫,他驚詫地看著徐沐,“他為何要激怒我?我不覺曾有得罪過他!”
徐睿很是費解,他和玄王不過見過數次麵,話也沒說過幾句,怎麼就得罪了他呢?
徐沐眯了眯冷眸,輕歎著搖了搖頭,特意提醒道:“你還得當日在國宴上,玄王對寧安公主出手相救一事?”
徐睿細想片刻,最後生硬地點了點頭。
“那便是了!一個王爺為何對一個無名女子出手相救?這還不是顯而易見的事?”
徐沐冷哼一聲,直言道:“那玄王看上的是寧安公主!而你在他麵前是不是有表現對寧安公主的欣賞?”
徐沐此話一出,徐睿愣在原地,他神色僵硬,眼神空洞,唇瓣緊抿成了一條線。
之前在禦書房,段翊瑾曾揚言要拿顧惜時去匈奴和親,他與玄王同時表現得極為緊張,難不成是那時玄王察覺了他的心思?
而如今想來,玄王當時的反應也如他一般,若是對顧惜時無意,下意識的反應又何必如此緊張?
“寧安公主應該……看不上玄王……”徐睿忽然幽幽地說了句,底氣略顯不足。
徐沐歎了口氣:“看得上如何,看不上又如何?她能為自己做得了主?那不過都是皇上的一句話罷了!再說……現在寧安公主……生死未卜……”
徐睿陰沉著臉,故意加快了步子,氣衝衝地走在了徐沐的前麵。
徐沐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他沒再多說什麼,隻是讓徐睿走慢一點。
徐睿心中亂得很,可就如同徐沐所說,他即便想得再多,也抵不過段翊瑾的一句話。
“父親……”徐睿忽然止住了腳步,目光變得極為嚴肅。
“你可知芳和宮走水的事?”徐睿目不轉睛地盯著徐沐,徐沐瞬間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略有耳聞……這火不是已經滅了嗎?”徐沐道問道。
徐睿輕輕嗯了一聲,“這火是滅了,但是嫻貴妃和馮相都被燒死了!”
徐沐腦袋嗡了一聲,兩眼一黑,險些摔倒。
徐睿扶住徐沐,徐沐四下謹慎地看了看,抓住徐睿的手,輕顫著道:“你說得可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方才父親進宮麵聖,難道就沒覺得哪裏不對?”徐睿回道。
徐沐眯了眯冷眸,他想了片刻,才幽幽地嘀咕道:“我就說……今日在禦書房議事,怎麼不見馮相,原來他已經……”
徐沐倒吸口涼氣,他在禦書房的時候,段翊瑾可是一句都沒提到過馮平啊......
“馮相好好地怎麼會在芳和宮?又怎麼會被燒死?皇上對於此事,一點風聲都沒透露......這你怎麼會知道?”徐沐狐疑地看向徐睿,總覺得自己的兒子有什麼事瞞了他。
徐睿存了自己的私心,他當然不會將見到惜時的事告訴給徐沐,若徐沐一個轉身再告訴了段翊瑾,豈不是惹來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