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外的杜芮歆已經開始做飯,冰箱裏沒有多少幹糧,她隻能隨便做點西紅柿雞蛋麵,下麵條時想:“到底要不要給Garbage做一份呢?他這人真的好奇怪!”她小聲嘀咕著,時常覺得他是好人,有時候又覺得他是壞蛋,要不是沒有攻擊性,她哪怕向芬姐借錢,再大不了被損幾句,也不能委屈自己和禽獸共處一室。
“算了,還是給他做一份兒吧,免得晚上又鬧騰。”杜芮歆又下了一小掛麵進去,煮好飯後,她去敲門,“Garbage?我晚飯做好了,你出來吃飯吧。”
Garbage沒有說話,杜芮歆又叫了一聲:“Garbage,一會兒麵條冷了,你快來吃呀!”
杜芮歆雖然偶爾凶神惡煞地堵他,其實從來沒有傷害他,甚至可以說對他很好。Garbage猶豫一下,從床底下找出鬥笠戴上,然後將門拉開一條小縫,見杜芮歆還站在門口。
“咦,你願意出來吃飯了?”杜芮歆驚喜得望向他,“快來,冷了不好吃。”
Garbage就跟農村孩子到城裏做客似的,拘謹地跟在她身後。
“麵已經放在桌上了,你先坐著吧。”杜芮歆去廚房裏拿筷子。
Garbage坐到椅子上,直接用手去抓碗裏的麵條,低著頭就吃起來。
杜芮歆出來時看到這一幕,驚訝地好似被開水燙到,跳著衝過去抓住他的手:“你是野人嗎?為什麼用手抓,給你筷子!”說著,抽出幾張餐巾紙讓他擦擦手,又把筷子放到他手邊,見沒動,她提醒:“把手擦擦。”
Garbage就跟服從指令一樣把手擦幹淨,這讓杜芮歆懷疑他的智力隻有幾歲。
“你為什麼要戴著鬥笠?摘下來吃飯呀。”說著,杜芮歆就想幫Garbage把鬥笠摘掉,被他一把攔住,往後縮了縮,同時驚恐的尖叫:“No,no,no!I\u0027m too ugly to scare you!”Garbage不會忘記,他曾經從雨天的積水中看見自己的容貌,被嚇得再也不敢看任何反光的東西。
杜芮歆頓了頓,縮回手,她總算明白他為什麼會不停地砸鏡子了,頓時歉意地道:“不好意思。”
Garbage搖搖頭,學著杜芮歆的樣子拿起筷子,很生澀地用筷子吃麵。
“你是不是不會用筷子?你一直在用英語講話。”杜芮歆疑惑地問,心裏想,他莫非是個歪果仁?歪果仁不會用筷子也正常。那她以後是不是要做西餐給他吃?!還是算了,沒錢!
Garbage點了點頭。
“我教你。”說著,杜芮歆溫柔的講起學來,“把筷子的後半部分放在虎口上靠著,用大拇指和食指分別控製一隻筷子,無名指……”
Garbage照貓畫虎的學起來,杜芮歆時不時過去幫他扳一扳手指,耐心地講解,還會鼓勵他:“嗯,好厲害,這麼快就學會了,我小時候學用筷子,學了好幾個月呢……”
“Thanks。”Garbage小聲道。
杜芮歆有些疑惑:“你會說中文嗎?英語的話,簡單的我能聽得懂,但是複雜的我就聽不懂了……”
Garbage望向她,隔著黑紗,他能看見她的表情,但是她看不見他的表情。
杜芮歆又問:“中文就是,我說的這種,你聽得懂。”
白沉的loser人格是在貧民窟遭受非人虐待中衍生出來的人格,隻有在貧民窟以及晚上的記憶,他交流的人群一般是醫生和謾罵毆打他的人,所有人都說英語,他也說英語。他嚐試了一下,好像:“會……會。”但語言是骨子裏的東西,並不需要後天再學習,杜芮歆要說中文,他就說中文。
“太好了。終於不用聽鳥語了,姐英語可差了!”杜芮歆驚喜地拍拍手。
Garbage話很少,基本上都是杜芮歆在說,吃完飯後他回房間,杜芮歆收拾碗筷,洗碗時她一拍額頭,碎碎念起來:“媽耶,虧了虧了,我做飯我還要洗碗!”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Garbage這麼好,可能在家裏太無聊想找點事情做,也可能茫茫人海相遇不容易,這是緣分吧。
之後,杜芮歆承包了Garbage的晚飯,會問:“你明天想吃什麼?”格外平常,但一回味,又顯得異常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