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濤見到這樣的佳肴,隻覺十分心痛。佳肴應該,不論何時都是神采奕奕,眉飛色舞的。
他在外麵風吹雨打,趟著泥濘翻山過河,亦不覺得苦。可感覺佳肴受一點委屈,他就覺得心像被人揪了一把一樣。
伸手幫佳肴把下巴處的繩子解開,係鬆些,輕聲問道:“可是在這裏受委屈了?”
佳肴忙搖頭:“我就是擔心你們,又覺得自己好沒用,什麼忙也幫不上。”
謝清濤頭一次大著膽子,學沈明覺揉了揉她額頭上的碎發,溫柔地看著她道:
“隻要你好好的,等風走了雨停了。我們回家時能吃到你親手做的雜醬麵,便是最大的幫忙了!”
阿力已經集齊護衛準備出發,過來朝佳肴揮一下手,咧嘴笑道:“還要吃鹵肉。”
佳肴這才輕輕一笑:“好!想吃什麼都給你們做!”
謝清濤狠狠瞪阿力一眼,沒好氣地道:“人齊了嗎?走吧!”
再看佳肴時又恢複成那個爽朗的胖哥:“佳肴快進去吧!我們走了。”
佳肴忙取下自己頭上完好的笠帽,把胖哥頭上那個已經破損了的換下來,親手幫他戴好。
這才道了句:“萬事小心,等你們來接我啊!”倚在門上看著他們走遠,直到看不到身影才轉身回去。
成郡王見她跟謝大人說了兩句話,氣色明顯好很多。
便嘲笑中帶著好奇問她道:“你一個男人,怎麼能哭成那樣?隻流眼淚不出聲的,怎麼做到的?”
佳肴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笑道:“王爺難道想學?”成郡王一噎,頓時無言以對。
謝清濤他們先到青陽湖,見那湖水溢出,四麵原是荒地大路的全變成湖的淺泊,並且泥濘不堪根本沒法靠近。
其中一片小樹林水已經漲到人腰那麼高了,樹林中幾百商人,有的爬到樹上,有的死命抱住自己的財物,在風雨中大喊救命。
謝清濤見船已經無用,知曉許多人家中有羊皮鼓,便又趕緊去找,又取大澡盆之類的,拿繩子係著往樹林裏扔。
這樣的救援極慢,風雨又大,待百來人救出來還不知要多久。
沒一會沈明覺帶士兵來了,救援才快些。沈明覺又擔心湖水越來越高,到時淹到下方農莊,便又讓人去開渠放水。
他和謝清濤不一會就弄得一身黃泥水,一開口說話風吹的泥水就往嘴裏灌。偏偏風太大,聲音也聽不清,還得大喊大吼才行。
忙了兩個多時辰,那近百商隊的人才被轉移完,讓人護送到縣學。
此時湖水已經漲得很高了,正準備全部撤離,沈明覺高聲問道:“樹林中可還有人?”
有人急答:“大人,還有一個成公子沒上岸。
就是他聚攏我們十幾家商隊,帶我們躲到樹林的,還讓我們先走,由自己殿後。”
眾商人遠遠喊道:“請大人務必救成公子上岸啊!若不是成公子,我們一盤散沙,早被衝進湖裏了!”
又朝樹林中喊:“成公子再堅持一下,大人馬上就派人救你了!”
阿力忙再往樹林扔羊皮鼓,可這會風正大,湖水又漲了不少,樹林中的水已經到人脖子了。
隱隱可見樹林中有一少年,爬到一樹上,奮力朝岸邊揮手。
可那羊皮鼓就是扔不過去,謝清濤急吼:“會水嗎?跳進來遊出樹林!”
那人又是揮手又是搖頭,應該是不會水的。
眼看湖水就要淹到那人頭頂,沈明覺急道:“我會水,我坐浴盆中接他過來。”
阿力和眾護衛都阻止,最後由阿力坐盆中,帶著羊皮鼓去接。眾人在岸邊隻見兩個人影相逢,似是都愣了一下。
然後那人抱著羊皮鼓,緊緊捏著繩子,慢慢往岸邊遊來。突然,一陣狂風而至,羊皮鼓和浴盆都翻了。
謝清濤在岸邊撕心裂肺:“阿力!阿力!”
眾商人同樣大喊:“成公子!成公子!”
沈明覺忙拿長竹杆往水裏探。突然,水中一個撲騰,阿力如同大力士水神一樣,竟然將昏迷的成公子扛在肩膀上,慢慢遊到岸邊。
謝清濤忙取下脖子上的毛巾遞給阿力:“沒事吧?”
阿力擦一把臉,蹲下在腳底拔出一片碎瓦,頓時腳底的血混著雨水流了一地。
阿力竟然麵不改色,拿著手裏的白毛巾有點遲疑,因為這是佳肴姑娘送給公子的。
“我能用這個包紮嗎?”
謝清濤又急又氣,直接蹲下替他脫了鞋,把毛巾係上:“快回去找大夫敷藥。”
阿力一點也不當回事:“小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