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帝王之家,就有許多常人所不能體會的苦處。現在先別想這麼多。靖軒,父皇有旨,一旦靖轅有所動作,請裴冀即刻進京!你與裴將軍一同回京!父皇對裴世風另有任用,但世風目前傷未全愈,暫不宜長途勞頓,我且在此多呆幾日,待世風身體養好了,再一同回京!”長公主將密旨的內容一一安排了下來,不容置疑,有條不紊。
裴世風不禁暗暗讚歎長公主的沉著老練與大氣。
太子卻悶悶不樂地。世風知道,太子心裏難受著!太子心地善良,心思放浪,對權勢帝位並無太大興趣,隻是身在這個位置不得不參與這些事情,他也知道一場血雨腥風似乎不可避免。骨肉相殘、兄弟反目,怎能讓他不心痛。想到自己不過是父親棋盤上的一粒棋子,也不禁替自己難過起來。
“靖軒,別太難過,誰讓咱們生長在帝王之家,就要經曆平常百姓所無法經曆、不能忍受甚至根本無法想像的痛苦!與其做別人的棋子,不如來做下棋的人吧!”靖襄還是很了解她這唯一一個同母所生的弟弟的。
“這盤棋上的下棋人焉知不是別人棋盤上的衝鋒車!”太子留下一句話,歎息著掩門而去。
太子走後,裴世風故作倦樣,長公主隻好離開。
裴世風一個人留在房間裏。
今天是十七。他在想一個人。
裴世風坐在桌前靜靜地思索著。突然拿起筆,在一張信箋上寫了起來。
“來人!”他一邊寫,一邊喊道。
小笠子很快出現在他麵前。
裴世風抬頭看了小笠子一眼,依舊很投入地寫著,口中還念念有詞似的,神情似笑非笑卻帶著些許惆悵。
“少爺,您是讓我去曠穀送信?”
裴世風淡淡地笑了一下,道:“還是你了解我!“
“少爺,您的身體還很虛弱,不要太勞累,有什麼事您吩咐一聲,我去給您傳個話就行了??????“小笠子又嘮叨起來。
“停!別吱聲,我沒事的!“裴世風頭都不抬地寫著。寫好後,他自己認真地看了一遍,認真地裝進一個信封,鄭重地對小笠子說:
“你一定要以最快地速度趕到曠穀,把這封信交給雪兒。她一定等我等久了!”裴世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變得十分柔和。好象雪塵有化鐵為漿、融冰為水的魔力,讓世風連說到這個名字時都會語柔三分。
“少爺,您對雪塵姑娘真是很好。您受這麼重的傷,連命都差點沒了,還記掛著雪塵姑娘。我都有些感動了。”小笠子由衷地說。這麼多年了,他還沒見過世風對誰如此牽掛。
“不,你不懂。這麼多年了,這是我第一次失約。雪兒,她一定會等我,擔心我的。所以,你一定要快點把這封信交到她手上。”世風不厭其煩地叮囑著。
“知道了。少爺您放心,我會把信親手交給雪塵姑娘的!”
“如果她問起我,千萬不要將我受傷的事情告訴她,她沒見到我,不知道會擔心成什麼樣子。就說是因為長公主和太子來了,脫不開身!”
“好的。我這就去!”小笠子仔細將信揣進懷中,匆匆離開。
裴世風仍然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外麵風好象大了起來,天黃黃的,似乎是要下雪的前兆。不知道雪兒那裏取暖的火盆是不是升得夠旺。上次發現她的衣角有些補丁,說要給她置幾件冬衣的,到現在還沒有辦。上次她說想吃的荷香翡翠糕,打算差人去南方買的也還沒有讓人去??????唉!裴世風躺著,想著這些,心裏很難受。他說過要照顧好她的,卻一件都沒有做。雖然雪兒從未跟他要求過什麼,可越是如此,他才越覺得難受。
十多天沒見了,她還好嗎?
他真想親自去一趟曠穀,親眼見一麵雪兒,這樣他才能放心、才能安心。他幾乎就要起身了。是的,他虛弱,肯定是沒法騎馬的,可是他可以叫一輛馬車送他去??????
裴世風站起身來,慢慢踱到門口,卻並沒有出門,反而返回房內,合衣靠在床上。
他哪會不想去見雪兒呢,但他不能去。坐馬車去,一來一回的時間要比騎馬去多一倍不止。這樣,長公主、太子和父親會發現他的失蹤,恐怕還會與太子遇刺的事情聯係起來,事情鬧大再收拾就難了。更何況,如果他現在這樣去見雪兒,隻能讓她無謂的擔心??????裴世風想得頭痛腿痛心也痛。他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他想,身體還真是弱了,就思考這麼一會兒就覺得乏,朦朧中,一團白色的影子撲進他的懷裏,一個嬌弱的聲音在耳邊細語:“我知道你一定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