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澈拿著手機,微微蹙著眉,神情專注而認真。
他透過鏡頭,看見女孩站在城堡的一道小門邊,旁邊立著一個拿著竹子的小熊貓。
她是那麼膽怯,這會手指還揪著校服袖口,烏黑濃密的馬尾辮搭在肩頭,青澀的臉龐上還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靦腆之色。
卻努力展顏,放鬆身體,朝他輕笑,淺淺露出兩排雪白晶瑩的貝齒。
清麗脫俗,不似凡人。
裴星澈開始懊惱,為什麼自己帶的不是高像素的相機。
又或者,為什麼他不能用眼睛描摹少女的五官樣貌,讓她一寸一寸永遠刻在他的心裏。
太緊張了。
小裴攝影師發覺自己的手都在微顫,心也在亂跳。
他睜大瞳孔,緊緊繃著下顎,努力對準焦點和光線。
他想要認真地慢慢地拍,可是又擔心雲想孤零零站在那裏太過局促,所以必須趕快拍完。
可要如何既慢又快,安得兩全法?
是否喜歡一個人總是這麼矛盾,瞻前顧後,好不折磨。
額角滲出一滴熱汗,少年的喉結往下一滑,按下快門。
定格。
永恒。
屬於他的,這一刻。
照片裏的女孩站在四月陽光下,烏發雪膚,楚楚動人,清亮的小鹿眼含著盈盈笑意凝望著他。
像是神明賜給他的雲海煙霞。
獨屬於他的。
裴星澈擁有很多雲想的照片,卻是第一次親手拍下一張。
也是眾多照片,女孩唯一笑著的一張。
是要刻近他餘生裏的一張。
十八歲,說餘生說永恒未免太幼稚太荒謬。
但真正喜歡一個人,又怎麼能不期望未來?
許然她們坐完過山車回來時,遠遠看見長椅上的兩個人。
雲想坐在長椅扶手邊,微向右側伸長脖子,裴星澈則是站在她右邊,拿著手機,似乎在給女孩看什麼東西。
陽光從密密層層的綠葉間投射下來,在他們的發間留下粼粼光斑。
靜謐而美好。
蔣立煞白著臉跑過去,直奔長椅上放著的礦泉水,擰開瓶蓋就咕嚕咕嚕地往嘴裏灌,一下就打破了這份美好。
沒辦法,他太難受了。
坐個過山車簡直要了他的老命,感覺自己要上吐下瀉,喝點水才緩點。
裴星澈略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收回手機。
把剛剛拍的照片藏起來。
那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下午五點。
離集合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六人小隊已經在吹著空調的甜品店裏坐了好一會了。
原本還以為三四個小時不夠玩,真的玩下來,還是挺累的。
特別是經曆了鬼屋冒險、過山車、大擺錘等一係列高刺激項目的洗禮後,除了裴星澈其他人都有點虛。
因為鬼屋的事,蔣立自認為有點對不住雲想。
雖然他已經被裴星澈“懲罰”過了,但他還是自掏腰包付了甜點的錢,還單獨給雲想點了一個芋泥冰湯圓,算是賠禮道歉。
雲想並不怪他,雖然和裴星澈的事被當眾說出來很羞恥,但也是事實吧……
最後雲想和許然一起把冰湯圓吃完,就差不多五點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