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晦暗，萬家燈火亮如星，融融如海。
接到溫聽瀾的電話時裴星澈並不意外。
“小澈，新年快樂。”
女人向來平靜淡和的聲音微揚，似乎也染上了迎新年的喜悅。
裴星澈的神色滯了一瞬，很快又揚起唇角，說：“新年快樂。”
雲想在一旁安靜聽著裴星澈打電話，猜不出那頭是什麼人。
“開心嗎？”溫聽瀾問道。
裴星澈抬眼，看向雲想，眼尾一揚，眸裏浸著甜甜的笑意。
“開心。”
怎麼會不開心呢？
溫聽瀾聲音微啞：“那就好。”
這是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回答說開心。
溫聽瀾也因為他的開心而感到開心。
幸好以後都有人陪他了。
本來溫聽瀾還想叮囑讓裴星澈帶雲想來見她，卻怕水潤嘶啞的嗓音暴露她臉上的淚水。
於是簡單告別了一句後匆匆掛了電話。
離開和來時一樣都不意外。
裴星澈也不在意，把手機放回了桌上。
如果他這個年紀還在渴求和在意父母的愛的話，那他早就鬱鬱而終了。
“是誰啊？”
雲想瞅著裴星澈的神色，小聲問道。
“我媽媽，對了，你想見見她嗎？”
“我？”雲想瞪圓了眼睛，“我可以見她嗎？”
裴星澈失笑：“怎麼不可以，醜媳婦也要見婆婆的呀。”
“你、你才醜！”雲想氣紅了小臉。
她一點都不醜，肯定是裴星澈在亂說。
“嗯我醜，”裴星澈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其實我話還沒說完，下一句是漂亮媳婦更要見婆婆。”
雲想的臉頰更紅了，隻不過這次是被羞的。
她第一次當別人媳婦，呸，不是，她第一次見裴星澈家長，很緊張。
“什麼時候啊？”
裴星澈拉住她的手，在手心裏揉了揉，隨意道：“等高考完吧。”
高考完很多事就確定下來了。
雲想眨了眨眼，問著：“寒假不去嗎？”
“嗯，不去。在家裏好好再玩一會。”
這個年一過，短暫的假期也快結束了。
沒必要因為這件事擠壓雲想的假期，再說最近氣溫還在往下降，寺裏更是陰寒，他擔心雲想感冒。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
雖然知道溫女士不是那種人，但他還是擔心她對雲想說些不好聽的話。
他想要拖到他更有底氣和自由的時候，那樣的話抗爭不會太軟弱無力。
*
晚上11點，放映室。
投影上正放著一部經典的老電影，一盞溫暖的燈立在沙發旁，裴星澈和雲想則是相互依偎著窩在沙發裏。
他們安靜地看著電影，交換著體溫，感受地到彼此呼吸的起伏。
電影結束。
即使是個大團圓的美好結局，雲想還是感動得落淚。
或許不是因為電影落淚，而是因為這樣美好得像是虛幻的一天，和即將到來的令人期盼無比的新年。
又或許她根本就是一個小哭包，現在是越發受不了委屈。
看著女孩晶瑩的淚水，裴星澈的心也跟著綿綿密密地下起了小雨。
“哭什麼啊？不哭不哭。”
他輕聲哄著，拿著紙巾擦拭女孩眼角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