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美香嘖嘖幾聲,上下掃了眼程川,他最近是不是胖了點,更顯得個高。
田愛平給他吃什麼飼料了,喂豬的?
她家遠山隔三差五還能吃白米飯呢,怎麼長不了這麼高。
“快去洗衣服!”
程川拿起門口的盆,去小河邊洗衣服。
洗她的衣服,他會去山上,找山泉水洗。
那裏幹淨。
洗他們的衣服,他就很隨便,髒水裏過一遍就算洗了。
來回也不費功夫,和他們說話費功夫。
所以程川寧可走一趟,也不想開口。
他對這世上大部分人沒有想說話的欲望。
因為說話沒有用。
他跟爹說,過年要早點回來,娘和他都在等爹回家。
可是爹一次也沒早回來,最後幹脆再也不回來。
他和娘說別丟下他,他隻有娘了,娘還是丟下他。
和舅舅舅媽說他餓,舅媽會打他,罵他賠錢玩意。
別開口,別期待。
日子過的就不會那麼苦。
水裏倒映著月亮,他伸手晃動河水,月亮的影子散開。
許寧均到底什麼時候不要他?
他也很想知道死期。
*
“寧寧,昨晚的麵太好吃了,我到現在還回想呢。”
許寧均笑了下,“還想吃這麼好吃的東西嗎?”
“想啊!”
吳小花認真點頭,許寧均放下筷子,“麵是程川扯的,菜是程川切的,火是程川燒的。你要還想吃,就每天下工去逮程川,拖他過來,咱們就有好吃的。”
雖然但是吧...............
吳小花總覺得自己像是個工具,文鄒鄒一點,就是牛郎織女相會的那座橋。
叫啥名字,她記不得了。
“行,行吧,俺試試試試。”
許寧均笑眯眯的站起來,“走吧,我也出去轉轉。”
兩人往田裏去,瞧見程川已經在幹活了。
負責開荒的這些人都格外有幹勁,早早的都主動開始幹活了。
今天沒看到田愛平,許寧均微挑眉。
完嘍,咱們程川同誌不討人喜歡了,田愛平都不搭理他了。
“程川。”
她剛開口叫他,一個男人驚慌失措的大叫,丟下鋤頭慌張的逃跑。
“啊啊啊啊啊!”
許寧均停住腳步,看到一個棕色的東西衝到田裏,橫衝直撞的。
“救命啊,野豬,野豬跑下來了。”
野豬經常會跑下山,糟蹋田裏種的東西。
大家是既怕這玩意,又恨的牙癢癢。
程川看過去,這是頭半大的小野豬,沒有母野豬帶著,這個季節下山,應該隻是為了玩。
他本不打算管,但野豬追著那個男人,往田梗上去。
小知青站在上麵。
許寧均一動不動,是在裝死人。
她從沒見過野豬,但聽說野豬不會咬死人,你隻要不跑它就不會追你。
眼見著野豬衝到麵前了,她緊緊閉上眼,聽到聲撞擊的巨響。
“咚。”
空氣中血腥味蕩開,許寧均緩緩睜開眼睛。
鋤頭紮入野豬的後脊,野豬痛苦的哀嚎,紅了眼,瘋狂的四處亂撞。
男人手臂用力,掀倒它。腳踩住它的頭,往右一擰。
哢噠一聲後,野豬不再動彈。
豬血濺出,程川偏了下頭,還是沾染到臉上。
他抬手,用手背抹去,厭惡的皺了眉。
四下寂靜,所有人都看著這裏。男人身上染了血,胸膛起伏,冷硬的麵容淡漠。
殺過生的人,那種血腥氣和暴戾最為嚇人。
每到秋天上山狩獵的時候,大家指望著程川,也怕程川。
別人多多少少會念叨幾句阿彌陀佛,禱告幾句。不敢看被捕獸夾夾住,奄奄一息的獵物。
隻有他下手麻利,黑眸靜的沒有一絲人氣,像是沒有欲望的神。
也像放歸山林的猛獸,從不曾心慈手軟。
許寧均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程川,不免愣住。
他側頭瞥了眼她,又收回。
“川哥,俺,俺也幫你按住野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