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兩天,許寧均當程川太累了,不想說話。
畢竟晚上去豬場,白天他還非要上工,然後下午學習。
許寧均覺得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儲錢罐裏錢錢確實是越來越厚。
但她也心疼他,這樣下去太傷身體了。
程川總說沒事,一天天跟上了發條似的,有耗不完的精力。
但現在許寧均覺得不太對,這狗男人犯什麼毛病。
晚上吃過飯,她抱起門邊的木盆,“我去洗衣服吧,你收拾碗筷?”
程川抬了下頭,嗯聲,端走碗筷去火房裏。
許寧均愣了下,她試探的一問,因為家裏的碗筷,衣服都不歸她洗。
小河邊洗衣服的都是女人,隻有程川經常去,他太過疼她,還惹來不少人說閑話。
她心寸寸下沉,腦海裏程遠山指手畫腳的樣子浮現,記憶撕裂的疼痛,她抿唇抱著衣服蹲下。
“喲,許知青。”
晚上,河邊聚集著不少女人,啪啪的拍打著衣服,放在水裏揉搓。
個個看到許寧均都驚訝了,轉而又換成副了然於胸的樣子。
男人哪會天天洗衣服,疼媳婦疼個把月,差不多就得了。
這女人啊,也要識時務,太作了可不行,影響感情。
許寧均沒理會她們,蹲下,手浸泡進河水裏。
結婚後幾個星期,程遠山對她也挺好,錢美香說她的時候,他都護著。
那段過往像揮之不去的陰影,她時常擔心,有一天會發現天下所有男人都是一副樣子。
會愧對老天爺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會再一次做了錯誤的選擇。
片刻許寧均搖頭,趕走那抹不好的感覺。
不會的,程川和他不一樣,不會成為那個樣子。
“許知青啊,衣服不能這麼洗,你這樣洗都把衣服洗壞了。你要把衣服泡進水裏,這個天氣水都不冷了,矯情個什麼勁兒啊?”
許寧均還沒反應過來,身側一雙手從她手裏拿走濕衣服,利落的用搓衣板揉搓。
她側頭看過去,程川安靜的蹲在她身邊。
黑夜裏他的側臉冷漠硬挺,抬眸瞥了一眼那些多嘴的女人,那些女人紛紛抱著洗幹淨的衣服,三三兩兩回家了。
許寧均抿抿唇,眼眶有些發酸,她垂下頭伸手去搶衣服,“我來吧,你回去休息。”
程川手裏不停,自顧自地將衣服挨個洗幹淨。
他幹活利索,很快洗幹淨,擰幹後扔進木桶裏,抱起。
“回吧。”
程川先一步往家走,但故意放慢了腳步,聽著身後人的動作,強忍著沒回頭關注她。
許寧均從地上站起,臭木頭凶巴巴的,到底怎麼了嘛。
他剛剛回頭看她的那一眼,她覺得,他有點不知所措。
回到家後,許寧均摸摸手指,剛剛洗衣服,手被水長時間泡,用老家話來說就是泡浮囊了。
指尖發白,皮膚有點皺,她走回房間塗了點珍珠膏。
這還是他們上次去供銷社的時候買的。
外麵,他去晾衣服了,許寧均深吸氣,去打水洗漱。
頭一次自己打水,燒熱,她才知道打水這麼廢勁。
農村不比城裏,水龍頭一開就行。
得舀了井水,倒到大鍋裏,生火燒熱後再將熱水舀出來。
來回折騰惹得許寧均眼眶一紅,人就是不能從天上掉到地下。
如果一直是她自己來幹,她倒也習慣了,但現在她委屈的厲害。
洗著洗著,她還錯誤的估計了自己有多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