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響。
倒下的不是粟簡。
而是那個叫囂開槍的男人。
男人年齡四十歲左右,是這群殺手裏年紀最大的。
他說的確實是不錯,他當殺手那會兒,粟簡確實是沒出生。
那又如何呢?
這世界講究的規則本就是優勝劣汰,弱肉強食。
他年齡大,又不代表,他的選擇就是正確的。
阿誠收回手中的槍,依舊畢恭畢敬的站在粟簡身旁。
“大小姐,全殺?還是留幾個?”
“都說了,我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別整天打打殺殺的。”
粟簡笑嘻嘻的說著,重新坐回到方才的椅子上,勾著身子去看在地上嗷嗷叫的陳雙犬。
“他給你們發多少工資啊?”
粟簡聲音雖說不大,卻是實實在在的傳進每一個人的耳朵中。
她這一句問話,倒是叫四周的人愣了愣,不知道粟簡這是什麼意思。
“還是說?能者多勞?”
阿誠此時又從兜裏掏出一塊潔白無瑕的純色手帕遞給粟簡:“大小姐,您手上的血再擦擦。”
粟簡手上的血並不多,隻一點點血跡而已。
但是阿誠這人吧,潔癖有點重。
粟簡笑眯眯的接過,眼睛還是盯著陳雙犬看。
她雖然才接管M·L殺手集團沒多久,但其實是知道集團裏的運營模式,殺手們並沒有固定的底薪,他們的費用全靠自己的能力。
集團給他們派發任務,會從任務之中抽取四成的傭金。
所以說這一行,通常都是,開一單躺三年。
這躺的三年有的是在監獄裏躺,有的在醫院,運氣好的就在家裏躺。
當然了,也有運氣不好,業務能力差一些的,那就是拿了一筆錢,永遠的躺在土裏。
如陳雙犬所說,現在大家都開始講文明樹新風了,殺手這行業在國內的就業趨勢越來越難。
“嗬嗬……”
陳雙犬一張口裏全是血渣,他嗬嗬笑了兩聲:“大小姐,您這是準備拿錢收買我的人?”
“是啊。”
粟簡笑。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陳雙犬聽了這個回答,嘎嘎大笑了起來:“大小姐,像您這樣從小長在蜜罐裏的人,又怎麼會知道我們的人間疾苦。能做殺手的,隻會唯命是從,你以為多給兩個錢,他們就會叛變?可別做夢了!”
“你說的對,他們這一群殺手,要麼無父無母要麼就是被父母拋棄,還有的呢是從小被拐賣為了活命不得不拚了命的活下去。他們在黑暗的世界裏掙紮怒吼,拚盡全力才能夠活下去。他們為了活下去,不得不殺死自己的同伴,不得不雙手沾滿鮮血,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藏起來。他們從最開始的害怕到最後變得麻木不仁,錢對於他們來說,也變得越來越不重要。”
粟簡淡淡的掃了圈那些殺手們,他們個個都是訓練有素的殺手,個個都身經百戰,渾身沾滿鮮血。
所以,他們也都學會了隱藏自己的表情。
隻是粟簡的那番話,還是讓他們其中有些人,有了輕微的動容。
“他們有的確實是熱衷於殺戮,可有的是在麻木中變成了屠戮的機器,因為不如此,他們就沒辦法活下去。這世界雖然惡心,可是,誰都想要拚盡全力活下去。”
“他們在成為殺手之前,都是活生生的人。任誰第一次做人的時候,不是對這個世界充滿期許和夢想。他們滿腔熱血,以為長大了就可以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大人,沒有哪個人從一出生,就想要做殺手。可是,到後來,他們連真正的人,都不敢做了。做人嘛,男人也好,女人也罷,都很難,可是做殺手呢,更難。您說是吧,我的二當家陳二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