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在這個嘈雜的餐廳裏,很快就被周圍的聲音一同淹沒。
紀安瞬時低下頭,佯裝鎮定地看著菜單,但微微發顫的眼睫還是暴露了她此時的情緒。
徐林席是一個很細心的人,紀安一直都知道。
他現在這麼做,也無非是因為想起來前麵的她一直在跟著他的想法走,所以他現在要把選擇權還給紀安,想讓她做主,告訴她她也可以做主的,他不會介意的。
但紀安覺得,自己的情況和徐林席並不一樣。
他不喜歡自己,可以隨意點一些菜式,但她全部心思撲在徐林席身上,麵對菜單上各式各樣的菜品,她隻想選擇徐林席最喜歡吃的那幾樣。但她不知道徐林席更偏愛哪些,他倆並沒有單獨到過家常菜館吃過,學生會團建的時候徐林席也不會點菜,此時這一份菜單,對紀安來說更像是一份燙手的山芋。
她皺著眉,思考著徐林席會喜歡哪些菜。
徐林席不怎麼吃辣,他不吃香菜。回想起從前每一次聚餐,比起海鮮,他更喜歡吃牛羊肉。
紀安看了眼菜單,點了個羊排,又加了一份糖醋排骨,點了一份素菜便將菜單遞給徐林席:“你看看還要加什麼?”
徐林席掃視著菜單,視線突然頓了在一欄上頓住。
紀安手裏捏著空玻璃杯,惴惴不安地問道:“怎麼了?”
徐林席抬眸:“我記得,你不是不吃羊肉嗎?”
紀安一愣。
她確實是不吃羊肉,覺得羊肉味太大,其實不隻是羊肉,比起肉類,她更喜歡吃的是海鮮。
“之前聚餐,你就不吃羊肉。”
徐林席說的聚餐大概是前兩周的學生會團建的時候。那時候學生會十來號人一塊兒去外麵吃飯,在一個餐館最大的包廂圍著一圈坐。桌子很大,夾菜靠的是轉盤。
紀安記得那時候她左邊坐的是林妙,右邊坐的是任遇蘇,而徐林席,坐在任遇蘇旁邊還要三四個位置。兩人之間隔了四五個人。
那天菜品的壓軸菜就是烤全羊,一上來就被爭先恐後地搶完了。林妙夾了兩大塊肉,放了一塊在紀安的碗裏:“安安吃肉,聽說這裏的烤全羊特別好吃,老板是從內蒙古那邊來的,口味絕對正宗。”
其實沒什麼正宗不正宗這一說,因為地區不一樣,在江浙這邊做的烤全羊肯定是沒有在內蒙古那邊做的烤全羊正宗。肉質不一樣,環境也不一樣,就算老板是那裏的人也很難做出一樣的味道。
但不管是否正宗,紀安都不是很喜歡。
她擺擺手,將那一塊肉重新夾回林妙的碗裏:“我不吃羊肉,你吃吧。”
林妙咬著肉,含糊不清地問:“為什麼不吃啊?真的很好吃。”
紀安:“這味道我就受不了,吃不來。”
她不吃羊肉是實情,但她記得那個晚上徐林席就很愛吃。
紀安沒想到,在那個晚上徐林席也會注意到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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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林席將菜單上的羊肉劃去,轉而點了個蟹煲:“蟹煲可以嗎?我記得你挺喜歡吃螃蟹的。”
“哦好。”
“喝的就喝橙汁吧?”
紀安愣愣地點頭。
菜單雖然是她先點的,但把菜單給了徐林席後,他還是做主改了一些菜品。但紀安並不反感這件事,他把菜單遞給她是為了她,他把菜品改了也是為了她。
等菜上齊以後,紀安才發現多了幾樣素菜也都是自己喜歡的。這些菜裏,包括飲料,自己喜歡的占多數。
她咬著筷子,視線慢吞吞地從碗裏移到對麵的徐林席身上。
他端著碗,夾起一塊兒糖醋排骨就著米飯吃下。他吃得並不快,動作慢條斯理地看著很舒服。
隻是到底是什麼時候,他知道了自己的喜好呢?
又或者,徐林席為什麼會在意自己的喜好?
這一頓飯,這兩個問題一直在紀安心頭上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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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徐林席借著上洗手間的工夫去收銀台將賬結了,回來時,手裏還拎著一盒泡芙。他走到桌前對紀安說:“走吧。”
紀安趕忙站起來,一路跟著徐林席走出餐廳這才意識到徐林席又把賬結了。
她趕緊道:“我把錢a你。”
徐林席笑了下,拆開手裏的泡芙盒子拿出一個泡芙遞給紀安:“不用,一頓飯而已。”
紀安接過泡芙,小聲說:“不隻是一頓好吧?上一次你也這樣。”
徐林席從不主動找紀安A錢,但紀安記著這事情,吃飯時就會提前看賬單A錢給徐林席。但他總是不收,有一次就逾期未收被退回到她的賬戶。
紀安在意這件事,兩人每一次吃的飯花的錢都得小兩百,吃得次數不少,徐林席的家境是很好,但她不想這麼占他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