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忽然站定住，微微側過身，紀安也隨之一動。
他慢慢地彎腰，手撐在自己的大腿上，視線與她平視。像是在宣告現在，就現在，兩人對待感情的人是平等的。
他壓著聲音詢問：“學姐，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徐林席的眼眸亮亮的，但不難從他的眼裏看出他的不安。
緊張的氣氛被推到頂點。
但或許就是這樣的氣氛，忽然將紀安原本焦躁不安的心情撫平。好像，心裏那一條在黑暗中蜿蜒崎嶇的路忽然出現了一盞燈，為她指引方向。
她抬手撫摸上徐林席的臉頰，輕聲命令道：“閉眼。”
徐林席顫了下，很聽話地垂下眼睫。
紀安彎起唇角，雙手貼在他臉頰的兩側，踮起腳，緩緩朝徐林席靠近。最終，唇瓣貼上他的額間。
徐林席愣住。
隻一秒，紀安就退開了。
她站在原地，重新對上徐林席那一雙在剛剛因為震驚而睜開的眼眸莞爾一笑：“喜歡的。”
很喜歡很喜歡，也一直喜歡你。
時間靜在這一瞬間。
在一盞路燈下，他們完成了此生最盛大的告白。
而他們的告白除了彼此，隻剩下風知道。
徐林席從震驚之餘回過身，扣住紀安的肩膀猛地抱住。腦袋慢慢地抵在她的肩膀，臉埋在她的被圍巾圍住的脖頸處。
紀安緩緩抬起手，穿過他的腰間，環抱住他。
緊緊地、抱住他。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右側放的圍巾被壓亂，徐林席這一貼，他的臉頰和她脖頸上的肌膚觸碰。
癢癢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林席從她的身上抬起頭，也鬆開了抱緊她的雙臂。步子往後退了一步，改去牽她的手。
“謝謝你，學姐。”
“我們回去吧？”
“好。”
他們牽著彼此的手，十指相扣一步一步地朝學校的方向走去。
隻是在這一途中，有一陣風吹過，吹到她裸露在外麵的脖頸上。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感覺那裏涼涼的。
紀安身後一摸，動作瞬間止住。
她放下手，垂眼一看。在路燈下，她的指尖上閃著一點水光。
水漬。
不，不是。
她側頭看了徐林席一眼。這點動作很快就被他發現，循著她的視線看向她：“怎麼了？”
紀安這才發現，徐林席的眼睫有些濕漉，聲音也帶著鼻音。
她搖了搖頭：“沒有。”
低頭的一瞬間，她的眼眶瞬間紅了起來。
那是淚漬。
紀安從前是真的沒想到，原來當一個人如願以償的時候，人是真的會哭。是高興自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還是釋懷了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這就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徐林席為什麼會哭，但她哭，是感歎自己的多年的喜歡有了結果；是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的震驚；也是在回憶自己那一段段酸澀的暗戀，慶幸自己走了過去。
暗戀的終點是什麼？
紀安認為，是一場盛大的告白。
她現在不會去想兩個人能在一起多久，是否會步入婚姻的殿堂，在一起的過程中會有很多的爭吵嗎？
紀安不會去想了，她覺得那是下一段感情的事情了。
今天這一場告白，就是她三年暗戀的句號。
.
“在一起了？”
一進門，紀安就被林妙抓著肩膀前後亂晃。
紀安揮手舞了半天才讓她停下來，隨即含笑低頭，默認了林妙的這一個問題。
“啊啊啊！”林妙發出土撥鼠尖叫，臉上不知道是因為酒精原因還是什麼漲得通紅。
“我說什麼來著？你倆肯定有戲吧？你倆是在……”
紀安忽略了林妙嘴裏連環不斷的問題，目光盯著一處思緒慢慢放空，想起剛剛臨上樓前的那一個擁抱。
她沒談過戀愛，從前見其他情侶在宿舍樓下纏綿半天不舍得分開也不能理解他們的行為。一直等到她談了，她才體會了這種感受。
她真的，現在一刻都不想跟徐林席分開。
紀安揮手道完別後，剛準備狠下心頭也不回地走進宿舍樓時突然被徐林席叫住。
他朝像是鼓足勇氣一般，伸出手問：“能抱一下嗎？”
下一秒，紀安撲進他的懷裏，緊緊地環住他的身體。額頭抵著他的胸膛，很硬，鼻息間還能聞到他身上散發的酒味。
說來真是奇怪，在和徐林席相處過後，紀安變得越來越大膽。
除了告白時她的那一吻。今天剛確定關係，隻是單單走回來的這一條路，她心裏就一直在蠢蠢欲動地想做些什麼說些什麼。
像現在，如果是放到以前，她肯定不敢這麼直接地抱住徐林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