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課結束。
簡怡的私家車來接她回家,她在車上再次問溫言,“真的不要我把你捎回家嗎?”
“不用了,我走走就回去了。”溫言擺擺手,笑得溫柔。
簡怡知道溫言倔,說出話輕易不會改變,所以沒再問了。
看著簡怡的車遠去,溫言的鼻尖難免酸澀。
小時候,媽媽也經常開車來接自己回家,那會兒好多小朋友都羨慕她。
可惜,再也不會有人接自己,她也再也沒有媽媽了。
溫言收回思緒,正要回家,便看到了雙手插兜靠在牆邊看著自己的江聽寒。
他咬碎了嘴裏的棒棒糖,神色灼熱,好似要將她看穿一般。
跟在江聽寒後麵的,還有陸禾,以及幾個她不認識的男孩。
都是高中生,高高瘦瘦的,穿著打扮都不孬,隻是表情看著有點凶,都不太好惹的模樣。
江聽寒和小時候比,一點都沒變。
但她和江聽寒之間,變了……
她不像小時候那般,敢看他的眼睛義正言辭地說討厭他了。
現在的她,每每對視上他的眼神,想躲。
比如現在。
溫言低下頭便要走。
“又躲。”
江聽寒伸手揪住溫言的衣領,語調極其不悅。
剛才跟簡怡說話的時候不是笑得挺溫柔的。
怎麼到他這兒就低著個頭。
就這麼瞧不上他?
溫言幽幽看向他,“在等我?”
“不然?”江聽寒嗓音沉了沉,沒好語氣。
溫言左右看了看,再看看江聽寒身邊的朋友。
像是在等她幹架的。
江聽寒看向陸禾他們,陸禾等人眉頭緊皺,那一臉的“正義感”確實挺像是要把溫言堵住揍一頓……
就因為中午,她沒和江聽寒一起吃飯?還是因為什麼?
溫言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江聽寒。
“滾蛋。”江聽寒踢了陸禾一腳,不禁覺得陸禾太多餘了。
陸禾撇撇嘴,一臉不願走的樣子,他還想聽聽倆人聊什麼呢。
江聽寒見況,又是一腳踢在陸禾屁股上,“這麼不願意走?我帶她坐你床上嘮去?”
“也行。”陸禾一邊躲一邊點頭,可是沒把自己當外人。
江聽寒:“……”
這孫子最不長眼色,還總說別人。
旁邊幾個朋友噗嗤笑了一聲後,拖著陸禾走了。
唯有溫言,笑不出來。
就剩她自己了。
四目相對,溫言更加謹慎。
江聽寒抿唇,看著溫言的眼神,喉結微動,欲言又止。
她這副表情是在怕什麼?
怕他把她吃了?
許久,他才扯了扯唇,暗著嗓音叫了一聲,“溫言。”
溫言動了一下,示意江聽寒先放開自己。
學校門口人來人往,他不怕被其他人看到?
看出溫言的不自在,他往前上了一步。
溫言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眼眸裏都是警惕。
偏偏就是這樣的一進一退,更讓江聽寒心裏發堵。
她是真的討厭自己。
從始至終。
江聽寒滾了滾喉嚨,暗啞話語從他薄唇中低低吐出,“我們不熟麼?”
溫言愣了一下。
江聽寒抿著唇,在溫言的後背撞在樹上後,微微俯下身,認認真真地問:“我從會走路就跟在你的身後,我們不熟?嗯?”
溫言有些恍惚,就因為這句話?
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她說的每句話,他都要計較一下。
“江聽寒,我是不想給你添麻煩。”溫言回答的直接,但這就是她當時的想法。
江聽寒嗤笑一聲。
誤會?添麻煩?
他沒聽錯吧。
從小到大,她都隻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什麼時候也學會考慮別人的死活,在意過別人的感受了?
江聽寒看著她的眼睛,鼻尖,唇,甚至是她的每一個五官。
七年了,這張臉在他的腦海中從未模糊過。
一天比一天的清晰。
而她卻說,他們不熟。
江聽寒苦澀地笑了笑,陰暗下,那雙瞳仁裏閃著不甘和無奈,他嗓音低沉地問她:“溫言,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麼討厭我?”
即便七年未見,再次相見。
她都還是那副態度。
疏遠而陌生,避之不及。
甚至,比小的時候更不待見他,冷冰冰的不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像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讓人感覺不到一點生機。
太冷漠了。
溫言的心輕輕地顫了一下,她抬起眼眸,對視上江聽寒的眼睛。
——溫言,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麼討厭我?
他的話,像是被複製了一般,不停在耳邊循環播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