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聽寒抱了溫言好久好久,似乎隻有溫言才能給他一點點安慰。
溫言買了兩杯氣泡水,坐在江聽寒的身邊,和江聽寒一起看海。
“去看看許次吧。”溫言淡淡開口。
江聽寒抬了下眼皮,耳邊,滿是許次和他說的話。
“真想站在世界賽道上,為國家榮譽而戰!也讓那些瞧不起我們的人看看,我們也能跑出好成績!”
“太牛逼了,我為你熱淚盈眶!”
“寒哥,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預感你一定會完成我的夢想。”
“寒哥,有時候真挺羨慕你的。”
“老大,800米,2分06。”
“我們最後一個冠軍。”
江聽寒閉上眼睛,心如刀割。他永遠忘不掉許次出現在他身後,對他說“老大,800米,2分06”時的那個表情。
他上岸了。
他收到了體育學院的錄取通知書。
偏偏,老天喜歡捉弄人。
再想到江峰,江聽寒更覺得窒息。那可是他最鼎盛的時期啊,江峰當年是怎麼接受不能跑了的事實的?
江聽寒深吸了一口氣,他站了起來。
溫言望向他,他揉了揉溫言的頭發,淡淡道,“回家。”
“你如果心裏難受,就在外麵再坐會兒吧。”溫言是過來人,她知道心裏壓著事兒是一件多痛苦的經曆。
“我坐到明天,你就陪我到明天。我倒是無所謂,你不行。”江聽寒悶笑一聲,牽住溫言的手,帶溫言回家。
他這麼說,溫言更心疼他了。
“江聽寒,你也可以自私一點。”別什麼事兒都掛念她。
“我一直都挺自私的。”江聽寒語調淡淡的。
溫言垂眸,江聽寒從來都不自私,他就是個傻子。
“不用為我擔心,我的自愈能力向來很好。”江聽寒垂眸看向溫言。
溫言仰起臉,迎上他疲憊的雙眸,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長大了。她停下腳步,勾住了他的指尖。
他不得不停下來,聽到溫言說:“江聽寒,別逞強了。”
“不逞強,聽你的。明天去看老許。”他臉上帶著淺淺笑意,“走了,回家。”
海風也吹了,該冷靜也冷靜過了。一直坐在那兒並不能解決什麼問題,生活還得麵對嘛。
溫言實在不知道該再說什麼,最後隻好沉默了。
江聽寒回家後,就韓晴一個人坐在客廳沙發上。打碎的杯子早已收拾幹淨。
江聽寒站在韓晴麵前,嗓音輕,“媽。”
韓晴一如既往,笑了笑,“嗯”了一聲,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江聽寒這才發覺,韓晴的內心多強大。身為一個女人,是她將這個支離破碎的家撐起來。
江聽寒低下頭,“對不起。”
忽如其來的道歉,讓韓晴鼻尖酸澀,“你爸在書房。”
言語之外,他真正該道歉的人,是江峰,不是她!
江聽寒往樓上看去,他步伐沉重。書房門口,江聽寒遲遲沒有敲門的勇氣。
或許,他還沒做好麵對江峰的準備。
門忽然推開,江聽寒和江峰麵麵相覷。
父子倆誰都沒說話,江峰轉身又回到了書房。江聽寒跟了進去。
他平時很少來江峰的書房,他的書房裏都是獎杯獎狀。不管是當運動員時還是現在當教練,他在哪個領域都做到極致。
江峰的書桌上,放著一家三口很早之前拍的合照。
“我……”
兩道聲音幾乎一同響起來。
江聽寒抬眼,示意江峰先說。江峰又示意江聽寒先說,互相客氣。
僅僅這樣一個舉動,二人之間的關係便瞬間被拉近了。
“對不起。”江聽寒為他今天忽然闖進來指責他而道歉。
他從來沒覺得對不起沉重,可今天,這三個字就是如此沉重。像一個千斤頂。
“誰家老子會生兒子的氣,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江峰到是回答的隨意。
書房開著窗,外麵正是一顆梧桐樹,樹葉茂密,夜晚的燈光照在樹梢上,屋子裏的氣氛很溫馨。
“我不知道您是因為我。”江聽寒實話實說。
“也不全是因為你,是你媽媽言重了。”江峰還在開導江聽寒,言語有些倔強。
“是我害的你不能跑了。”江聽寒垂頭。
江峰倒了杯茶,示意江聽寒坐下,“不能跑就不能跑唄,多大點事兒呀。我現在不還是在這個圈子裏嗎?”
他太淡然了,淡然的讓江聽寒心裏更加無法釋懷。
“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確實不能接受。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也就好了。”江峰歎氣,而後望向江聽寒,“你那個朋友……我關注過他,是個好苗子,可惜了。”
聽江峰這麼說,江聽寒的心裏更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