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霓接過礦泉水,小口小口地抿著。腦子卻還是沒完全從酒精的作用裏恢複過來,時不時地一下一下鈍痛著。
兩人安安靜靜地這麼坐了一會兒。
昏昧的夜裏,時光變得模模糊糊,仿佛又將兩人的記憶拉回到了海城的那些年。
江昀承到現在都清楚地記得,每一個孤獨難安的夜晚,外邊的門總會被人砰砰砰地敲響。
門一開,小小的人兒就鑽了進來,自覺地跑進他的房間爬到他的床上,然後理所應當地宣布道,
“我今晚要睡這兒。”
再後來幾年,小姑娘長大了,不好意思再往他床上爬。便欲蓋彌彰地抱著作業跑過來,趴在他的書桌上假裝寫作業。
那時候他都暗自覺得好笑。
明明是擔心他一個人在家怕黑,卻偏偏總要找些拙劣的借口。
周家父母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是由著她這麼胡來。
以至於在以後的每一次陷入夜色,他總是想起,那個女孩眼裏漂亮的細碎星光。
什麼時候對她有了別樣的心思?江昀承自己都不記得了。但是一旦起了這個念頭,就再也抑製不住瘋狂滋生。
江昀承見她喝完水,擰好了瓶蓋。便垂眸看著她,
“醒都醒了,咱倆聊一會兒?”
周霓腦子還有點兒混混沌沌,聞言便沒什麼所謂地點點頭,“行。”
見她願意聊一會兒,江昀承於是慢騰騰地坐直了身子,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說說高一那年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得罪你了?為什麼忽然就不理我了?”
周霓一愣,沒想到他忽然會提起當年的事情來。
她眨了眨眼,一下子有些局促起來,抿唇猶豫片刻,才慢騰騰地說,
“你媽媽那年不是回海城了嗎?”
聽她說到這,江昀承立刻就反應來過來,
“她去找你了?”
周霓點點頭,“嗯。”
江昀承靠著沙發,聞言心頭一緊,
“她跟你說什麼了?”
既然都說到這兒了,周霓也沒必要瞞著他。況且那本來就是他的媽媽,母子倆血緣至親,總比她這個外人來得重要些,於是便挑些無關緊要的話,不帶什麼情緒地老老實實回答他,
“說你打算出國,說我們以後都不會再見麵了,就沒必要再一起玩了...”
後麵的話她有些說不出來,便不太自在地打住了。
屋裏氣氛靜默了幾秒。
江昀承沒想到是這個答案,一時有些怔愣住。半晌才很輕地眨了下眼睛,仿佛不可置信。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當年對自己從來不管不顧的徐夢,居然還在其中橫插了一腳,讓他的小姑娘受了這麼長時間的委屈。
屋內幽暗,周霓整個人都蜷縮在沙發的角落裏,看起來小小一隻,輪廓模糊不清。
江昀承心髒發緊,沉默半晌才啞聲開口,
“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
周霓抬眼瞧他,也有點兒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