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深呼一口氣，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望著沈墨沉聲道：“畢竟我們相愛一場，我，我當然希望你幸福……”
沈墨一言不發地盯著他，眼底是詫異，是迷茫，是感動……
許久，沈墨掀開被子，下了床。
陸遠眼睛緊緊跟隨著沈墨，眼看他打開門，腳步頓了頓，扭頭朝他溫和一笑，美得像寒潭裏盛開的蓮花。
“陸遠，再見！”
說完，重新邁開腳步，頭也不回地迎接屬於他的自由的新生活。
出了醫院大門，隻穿著單薄藍白條紋病服的沈墨凍得雙臂環胸。
淩晨一點的秋夜，氣溫格外冷，剛剛下過雨，空氣不僅潮濕還夾雜著枯木腐朽的味道。
沈墨鼻翼微縮，借著路燈微弱的光，走在馬路邊。
好冷，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冷，心髒也仿佛被冰封。
奇怪，明明自己一直期待離開陸遠，為什麼陸遠主動放他走，他會有種被他甩了的錯覺？
巨大的失落和挫敗感像一團濃霧籠罩在心間。
沈墨被壓的喘不過氣，在居民樓前一棵碩大的銀杏樹前停下。
手掌抵著粗大的樹幹，低垂著頭，大口呼吸，心跳不受控製地加速，仿佛要蹦出胸膛，耳邊仿佛響起尖銳刺耳的噪音。
原來被人拋棄是這種感覺？
原來陸遠當年被自己甩是這種感覺？
……
不知過了多久，沈墨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沈墨！”
男人聲音嘶啞，歇斯底裏又帶著粗重的喘息。
沈墨茫然地抬起頭，睜大了雙眼。
一身色大衣的陸遠，正朝他氣喘籲籲地跑來。
下一秒，整個人被陸遠緊緊攬入懷中。
隔著布料，感受到陸遠炙熱的胸膛。
沈墨腦袋被按在他胸口，皺眉道：“陸遠，你……”
“別說話，我還有話要對你說，給我一分鍾好不好？”
陸遠打斷他，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自己沒有勇氣說出口。
“好。”
沈墨聲音很輕，多待在陸遠懷裏一分鍾也好。
陸遠盯著梧桐樹被雨水浸濕的枝葉，緩緩開口。
“沈墨，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告訴你，我……我一直愛你，很愛很愛！”
“愛到看你真的離開我，我也不敢攔住你。”
陸遠聲音越來越沙啞，語速也開始變慢，語氣是從來沒有過的溫柔。
“可是我好像又錯了，我好像從來沒有真正問過你的意見，所以我……”
陸遠終於鼓足勇氣，扳正沈墨的身體，微微低頭，望著沈墨已經發紅的眼睛，認真道。
“沈墨，你還愛我嗎？哪怕，哪怕隻有一點點？”
沈墨用力咬著下唇，眼睛緊緊盯著他，沒有說話。
陸遠眼眸越來越黯淡，眼眶越來越酸澀，滾燙的眼淚順著臉頰，流到下巴。
哽咽道：“對不起，當我沒說，我早就知道會是這樣，嗬嗬，打擾了，對不起。”
陸遠狼狽地轉身，抬起手背擦眼淚，懸在半空的手腕被沈墨緊緊扣住。
陸遠木訥地轉過身：“怎麼了？”
沈墨咬了咬唇，眼眸是從未有過的深情和堅定。
雙手攬住他的脖頸，踮起腳尖，仰起頭，溫柔的吻上陸遠微涼的唇。
……
滿天繁星的夜空下，微風輕輕撫動梧桐樹茂密的枝葉。
金黃色的落葉隨風飄動，溫柔地落在一對擁吻的戀人肩頭。
沈墨微閉著雙眼，依偎在陸遠懷裏，睫毛輕輕抖動，微涼的臉頰感受到溫熱的液體。
哦，是陸遠的眼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