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他?”聞清一個頭兩個大,“你什麼時候出去了?”

小鋒本來還在興奮地揮舞著小手,聽見媽媽的質問,按了暫停鍵一樣突然停下。

他小臉上有點尷尬,“沒有……”

“聞承鋒。”

媽媽每次這麼連名帶姓地叫他,都是事情嚴重了。

小鋒睫毛一垂,憋著小嘴,“我很悶,就出去了一小會。”

聞清把他從窗台上抱下來,放在地上,“去哪了?”

“去……去一樓看了一下下……”

聞清心髒驟然一緊。

“然後呢?”

小鋒偷偷看了媽媽一眼,又趕緊垂下眼睛,可憐巴巴地說道:“就看見那個大人自己躺在病房裏很可憐,媽媽你說過生病的人都很辛苦的,我就稍稍關心了他一下……”

聞清深呼吸一口氣。

這幾天她都寸步不離地守在小鋒身邊,生怕出什麼岔子,誰知道這小孩就趁著她睡著那一會兒偷偷溜出去了。

還碰見了那男人……

她正壓不住火氣要教育這小子,誰知道小鋒相當熟練地往她懷裏一鑽,開始明目張膽地耍賴:“媽媽我痛……”

“……”她明知道小孩是在逃避責罵,還是忍不住心軟了,“哪裏痛?”

“渾身都痛!”

小孩的臉皺成一團,像個偷吃了橙子的奶貓,演技相當浮誇。

“好啦,那我帶你去打針,”聞清忍不住拍了拍他小小的後背,“就不會痛了。”

“不……現在好一點點啦。”

他可憐巴巴地拉著她的袖子,黑眸裏的水光叫她恍惚了一陣。

小孩做起這種裝可憐的表情……

和那男人真是像了八九成。

聞清抱著小鋒,安撫地拍拍他,抬頭看向那輛救護車離開的方向。

但願……那男人沒有認出小鋒。

……

陸文宴回到陸氏醫院之後,那裏早有陸氏的幾個高層在等著。

這段時間因為易老太太的事,公司裏幾個項目都突然停擺,如果處理不好恐怕資金鏈要斷,所以他們也等不得老太太的葬禮結束,已經把醫院當作辦公室了。

薛嬌嬌拿著自己煲的湯,眼睛紅紅地守在陸文宴身邊。

“你歇一歇吧,眼睛都熬紅了。”

男人嗯了一聲,還是沒停下在看報表的眼睛。

她咬著嘴唇,轉轉眼睛,不過到底還是沒有說話。

自從那天他從陸宅跑出去之後,她就提心吊膽地幾天都沒怎麼睡,聞清那女人有多喜歡陸文宴她是知道的,她不相信那女人會這麼輕易放棄陸文宴,那女人肯定會告訴陸文宴關於“白月光”的真相。

她幻想過很多次陸文宴回來之後質問她的場麵。

不過……

什麼都沒發生。

薛嬌嬌臉上還是怯生生的,可是心裏已經快要笑出聲了。

她本來覺得這女人回來之後事情會失控,可是現在發現她真是多慮了。陸文宴從前就不喜歡那個聞清,都是那女人死乞白賴地追在陸文宴後麵,過了這麼多年了,陸文宴照樣不會喜歡那女人。

她的文宴,根本不會再看別人了。

薛嬌嬌乖巧地坐在病床邊上的椅子上,病房裏全是男人筆尖落在紙上的沙沙聲。

“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幾歲?”他忽然出聲,“你還記得……我當時的樣子麼?”

小時候爸媽總是鬧得不可開交,他從小的照片早被母親一把火燒了,加上他又是個不愛照鏡子的,現在叫他回憶小時候的自己,竟然腦子裏一片模糊,慢慢浮現的竟然是在療養院遇到的那個小鬼的模樣。

這下把薛嬌嬌問懵了,她磕磕絆絆地說道:“呃……八九……十來歲吧……其實就跟現在長得差不多啦,眼睛很黑很亮,很可愛。”

陸文宴轉過頭來,看著她:“跟我現在……差不多麼?”

她心裏一慌,她怎麼知道啊。

薛嬌嬌腦子亂哄哄的,趕忙轉移話題:“是呀……對了,文宴,張媽說你那個叫時醉的表哥專門來看過老太太了,剛好我們都不在,他還叫張媽轉告你,老太太的告別儀式完了,他想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