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小鋒玩了一個下午，小孩累得睡著了之後，她這才起身去換衣服。
裏麵穿了一條薄薄的白色連衣裙，外麵批了一件長風衣，聞清把頭發全都散開，棕色的波浪蔓在風衣上，把她所有的棱角都繞得溫柔起來。
走出醫院的時候剛好六點。
天還沒黑，醫院後麵的那條小路上熙熙攘攘的，堵成一團。
黑色的賓利正等在小路盡頭，聞清看見駕駛室那人的側臉，藏在衣兜裏的手指又開始不受控製的痙攣。
“你很準時啊，時先生。”
她努力讓自己笑得雲淡風輕的，順手拉開車門，坐在副駕。
從訂婚宴開始，聞清都沒再見過這個瘋子。
如今坐在她身邊，盡管她已經做足了心裏準備，還是忍不住有些緊張。
“嗯，冷麼？”他口氣淡淡的，“喜歡吃麵麼？”
這話像個悶錘似的，一下敲在她心髒上。
她分辨不出這人是在試探她，還是……純粹的巧合。
她低頭去係安全帶，“還行，今晚要吃麵麼？”
“嗯，帶你去吃一家，我的私藏館子。”
那瘋子的語氣還是很平靜，聞清隻能順著他的話，抬頭笑笑，“好。”
汽車發動起來很是平穩。
這男人和陸文宴開車的方式天差地別，相比於陸文宴的急躁，他很優雅。
但是她看得出，這種慢斯條理的優雅，不是那種與生俱來的，而是他努力訓練出來的結果。
他在努力的，叫自己雲淡風輕。
“在看什麼？”他忽然出聲，“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這麼相處吧，你觀察到什麼了？”
聞清撇撇嘴，收回視線，“沒什麼，想看清楚一點接下來一年的丈夫。”
車外頭的天，逐漸昏暗起來，正握著方向盤的男人，嘴角微微翹起，表情竟然有點陌生的溫柔。
接下來他們兩個都沒有說話，聞清就看著車前方的路，路旁邊的高樓大廈越來越少。
“這是要去哪？”
“緊張？”他手指敲敲方向盤，“怕我把你賣了？”
“你賣我又幹嘛要費這麼大的事，”聞清單手撐在車窗上，“隻是有些餓了。”
“到了。”
汽車終於停下，時醉熄火之後，起身從車上下來，又走到她這邊來幫她開車門。
聞清配合著他的動作，從車上下來。
眼前是一家日料店。
就建在一個人工湖旁邊，木製的房子配上深藍色的布簾，看起來倒是很讓人平靜。
“走吧。”
聞清跟在他身後，進店，換鞋。
那服務員看起來是認識時醉，滿臉笑容地把他們引到了一個小包廂裏。
他先一步坐下來，西裝外套放在一邊，“不問問我為什麼帶你來這？”
聞清做了個洗耳恭聽的姿勢。
“不告訴你。”
“……”
時醉眯著眼睛笑了一下，然後盯著她的發梢停頓了片刻。
【想活下去麼，變成他的樣子。】
【隻要你變成他的樣子，你的那些爛攤子，我幫你收拾。】
【我隻需要你演一個完完整整的時醉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不要叫我奶奶，你雖然有了這張臉，但是，永遠也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時先生？”
他瞬間回神，“嗯？哦，你想吃什麼？”
聞清盯著他剛剛恍惚了一陣的神色，心裏有些打鼓，她指指菜譜，“牛肉麵怎麼樣啊？”
對麵的瘋子聽見牛肉麵並沒有什麼異常，隻是點頭答應。
她默默合上了菜單。
但願隻是個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