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一句話，病床邊上的心監儀突然劇烈地響了兩下。
陸文宴抬頭看了一眼，又垂下眼睫，“你聽得到。”
病床上的女人還是什麼表情都沒有，死了一樣，跟往常那個一直瞪著眼睛要跟他吵架的聞清一點都不一樣。
“你聽得到就好，”他嘴角掛著冷笑，“聞清，我再說一遍，你要是敢死，你兒子那個小雜種，我會送她和你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那女人的睫毛似乎動了一下。
“好，知道害怕就好，聞清，你知道我，我絕對說到做到，不會讓你這麼舒舒服服的死。”
他的腰彎的更低，嘴唇幾乎要擦上她的耳垂。
“你想逃就逃，想回來就回來，換張臉在我麵前亂晃，把我當傻子似的耍著玩，玩完了，想這麼一走了之？沒門。”
他唇邊的熱氣把她的耳廓都染上一層淡淡的血色，她雖然看起來還是無知無覺，但是他能感覺到她生氣了。
他一直緊鎖的眉頭毫無意識地舒展開，“聞清，我不會讓你死的那麼容易的，新仇舊恨，不能我一個人擔著。”
病床上的女人呼吸亂了一拍。
他盯著那隻氧氣麵罩的形狀，輕笑了一聲，“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就這麼死了，真是個蠢貨。”
這蠢貨總是為了別人活著，當初為了她弟弟，後來為了沈夢瑤，現在又要為了她那個兔崽子。
把自己累得不成人形，都一隻腳踩進棺材了，為了別人又要挺過來。
陸文宴站直身子，眼前一陣發黑，他伸手扶了一把床邊的欄杆，冰冰涼的觸感，叫他清醒了一點。
他閉眼緩了一會，門外的醫生突然進來。
“陸總，”醫生的口氣焦躁，“血還是不夠啊，這……”
陸文宴頓都沒頓，直接抬腳朝外走，“還差多少。”
“不好說，得看聞小姐的狀態。”
“先抽我的吧，我現在恢複的還可以。”
陸文宴動作極快，出了病房門幾下脫了防護服，動作熟練地挽起襯衣的袖子。
“不行陸總，你剛才抽了不少了，再這麼下去，恐怕你得和聞小姐一起進監護室。”
“我說了，別廢話，我的身體我知道。”
“可是……”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醫生臉色也黑下來，他害怕聞清不行了陸文宴要收拾他，不過他也很害怕陸氏總裁倒在這醫院了，整個陸氏的人都不會放過他……
“快點，趁著她現在狀態好轉了些，別耽誤！”
“是……”
又到了抽血室，老秦正瞪著眼睛看那個醫生，他狠狠剜了那醫生一眼，然後直接上前攔住了陸文宴。
“陸總，您今天就是殺了我，我也不能讓你抽血！”
陸文宴嘴唇已經完全蒼白，剛才那一趟路走得，額角的冷汗都開始順著耳鬢流下來，鋒利的下頜線上一片濕潤。
“老秦，別以為我不會動你。”
老秦一愣，陸文宴的聲音已經很虛了，剛才那幾包血抽得，是個正常人都受不了。
“您想殺我明天再殺，我正在找AB血型的兄弟，又不是熊貓血老板！你冷靜一點，一定會找到的！”老秦不管不顧地直接抱住了陸文宴的腰，“我不可能叫你再抽！”
陸文宴咬牙切齒地低吼，“鬆開。”
“不！我知道您不想讓聞清死，因為還要查易總的事！您要是出事了，還怎麼給易總伸冤啊！”
老秦已經帶上了哭腔，有些話他不敢說……
為了個女人？
為了個女人，真的命都不要了嗎？
陸文宴還在低吼，不知道是在說服老秦，還是在說服他自己，
“鬆開！你踏馬給我鬆開！聞清是唯一的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