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陸文宴動作麻利地換上了防護服，拎著小鬼就進了監護室。
監護室裏很安靜，隻有監測儀器不時發出的鳴叫聲，小鬼頭似乎都不敢大聲呼吸，怕吵到那個病床上的人。
陸文宴把小孩放在病床邊，然後抱著手臂站在一邊。
小鋒嘴巴瞬間癟起來，緊接著他又趕緊深呼吸幾口氣，很努力地壓住淚水。
他生病的時候媽媽很少在他麵前哭的，隻有一次他要做骨穿，很長很長的針紮在他脊背上，他沒忍住一直嚎啕大哭，結果媽媽也忍不住了當著他的麵一直在掉眼淚。那時候他就知道，媽媽見不得他哭的，要心疼的。
現在媽媽生病了，他更不能哭了。
“媽媽。”小鋒小聲叫了一聲，“媽媽，我來找你了。”
小孩兒雖然憋著沒哭出聲來，但是眼淚還是在順著臉頰朝下淌，把他的防護服糊的一片霧氣。
他還是沒忍住嗓子裏的哽咽。
他和媽媽最後一次見麵，是在國際醫院的手術室前，那時候媽媽說要給她變個魔術，等他醒過來就會看到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世界果然不一樣了。
身邊隻有小鹿哥哥，沒了媽媽。
小鹿哥哥說隻要他乖乖養病，身體好一些了之後，媽媽就會出現了。他一直深信不疑，打針吃藥的時候從來都不哭，一直一直很配合醫生的治療。
好在他的病恢複的也很順利，上個月最後一次體檢，顯示他身上的壞東西都沒有了。
他憋了好久的那個問題終於才敢問出口來，他問小鹿哥哥媽媽在哪。
小鹿哥哥眼睛紅紅的告訴他，要帶他出去找媽媽。
那時候他高興得不得了，他覺得見到媽媽以後，他一定要吵著媽媽帶他再去一次那個遊樂園。
上回他看到好多個很好玩的項目媽媽都不準他玩，這次一定可以。
沒想到，坐了許久的飛機。
他興衝衝地要來見媽媽的時候，她居然也生病了。
小鹿哥哥說媽媽的病比他的要好治療一些，很快就能好的，尤其是媽媽知道他來了之後，就會好的更快的。
話雖然是這麼說……
他還是在吧嗒吧嗒地掉眼淚，又小聲問了一句，“媽媽你疼不疼啊？”
好久沒見，媽媽變得好瘦好瘦，臉上的肉也不見了，就連樣子也變了許多。
不過媽媽的味道還是沒變，他一靠近就覺得安心。
“媽媽……你快點好起來吧，小鋒好想你。”
他越說越忍不住哭聲，到最後又開始小聲的啜泣，一邊抽噎一邊想去拽媽媽的手指頭。
還沒碰到，就被一隻大手突然攔住了去路。
小鋒淚眼汪汪地抬頭，看不清那人的表情，隻是那人個子太高，比小鹿哥哥還要高，把他頭頂的燈都擋住了。
他想掙脫開這個人的手，沒想到腳底一空，就被人拎得離開了地麵。
“別吵。”
小鋒抿著嘴沒出聲，小短手還在空中亂揮，想要掙脫開。
“嘖。”
陸文宴皺著眉頭把那個小東西又提高了一些，直接抱在了懷裏，一隻胳膊就箍住了這個小東西。
“別亂動，你媽她指頭上有檢測器。”
他說完就看見那小鬼憋著嘴，眼淚打轉的模樣。
嘖，跟那女人哭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滴——”
他還沒說話，病床邊上的檢測儀就響起來。
那女人的心跳又亂了幾拍。
陸文宴空閑的那隻手，輕拍了幾下那小東西的小肉腿，“你看，你媽知道你來了。”
小鋒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那個儀器屏幕黑漆漆的，上麵有幾條很複雜的白色線條，他看了一會兒，沒看懂。
“真的嗎？”
小鋒為了看得更清楚，幹脆用手摟住了陸文宴的脖子，向前探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