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鋒又跟媽媽告別了一遍之後，這才轉身出病房。
他站在欄杆上看著醫院大廳，那個陌生阿姨慢慢離開的背影剛好被他看在眼裏。
等那個背影徹底消失之後，他才慢悠悠地朝著電梯走，一直到一樓，小鹿哥哥還沒發現他自己溜達出來。
他低頭看著手表上的地圖。
剛才那個被叫做陳警官的叔叔說“時醉”是犯的大錯，既然是大錯，應該就在市局這種級別高一點的地方……還好，距離隻有一公裏。
小鋒記住了地圖，就開始一臉平靜地朝外走。
那個陳警官看起來不像小鹿哥哥那樣容易激動，也不像陸叔叔一樣陰晴不定，他要是去認識認識陳警官，肯定得打聽到一點關於“時醉”的消息。
出醫院的路他已經記得很熟，他還記得那個門衛有一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保安亭裏，從他那個角度，應該看不到他。
待會見到陳警官，就說他自己走丟好了。
小鋒計劃停當，正要貼著牆根朝外走，還沒走兩步，領子突然被人拽住。
回頭一看，他眨眨眼睛，“陸叔叔，你要回去？”
陸文宴拎著這小鬼頭，垂著眼睛看他的表情。
這小鬼剛才目標明確地就是想出去，甚至連走位和路線都規劃好了，被他抓住居然一臉無辜，瞬間就恢複成往常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團子。
陸文宴覺得，真是小瞧了這個小鬼，才這麼大點，心思就這麼多。
“我不回去，你要去哪？”
“買數據線，”小鋒說得很真誠，“給媽媽錄音的東西沒電了，我找不到小鹿哥哥也找不到充電器，護士阿姨也說沒有這樣的充電器，所以我想去外麵碰碰運氣。”
“碰運氣？”
陸文宴笑了一聲，“我帶你去買。”
他原本想看看這小鬼謊言被戳穿的慌亂勁兒，沒想到這小鬼聽說他要帶他去之後，居然笑得異常乖巧，“多謝陸叔叔，其實我自己出門，真的有點害怕。”
這麼會順水推舟？
陸文宴險些氣笑了，這小鬼沒爹教，真是長歪了。
“說吧，你到底要去幹什麼？”
那小鬼終於露出了一點不自在的神情，小聲說道：“我剛剛在樓道上聽到你們的對話了。”
陸文宴表情忽然凝固。
“我聽那個阿姨說，她認識我媽媽嗎？”小鋒一臉認真地看著他，“我剛才在樓上看到阿姨剛剛出門，我想……我想追上她問問。”
陸文宴神色複雜，連拎著這小鬼的手都下意識變了變姿勢，“問什麼？”
“我也不知道，”小鋒眼睛裏的光慢慢暗下去，“叔叔，其實我對我媽媽的過去一點都不了解，小鹿哥哥根本不會跟我講這些，我隻是想知道一點關於她過去的事情，我就是……就是想知道。”
小鬼的聲音越說越低，陸文宴抿著嘴，“回去吧。”
他也當過小孩，他太知道這種被大人蒙在鼓裏的滋味了，就在這一瞬間，他真實的有點可憐這個小鬼頭。
“你想知道的話……也可以問我，”陸文宴清清嗓子，“你離你那個阿姨遠點，她不是什麼好人，胡說八道慣了。”
小鋒一臉懵懂，“真的嗎？”
陸文宴皺眉，“我騙你幹什麼，你想知道什麼，回去說。”
小鋒癟癟嘴，悶聲答應：“好。”
陸文宴不再懷疑，拿下巴指了指醫院，“走啊，待會你那位小鹿哥哥又要來抓人了。”
小鋒小聲答應著，跟在陸文宴後麵。
等走了一段路之後，他才不動聲色地把自己手表上的導航按下了停止。
跟在陸文宴後頭默默走到住院樓之後，前麵的叔叔忽然停下了腳步。
小鋒仰起頭，看他的神色變幻，他知道陸叔叔應該是發現了些他話裏的破綻。
小鋒決定先下手為強。
“叔叔，你和我媽媽是什麼關係呀？”他仰著頭，認真問道：“你喜歡我媽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