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管從寒馬上調整情緒，說自己沒事，但江致還是感受到了那平靜麵容下的波濤洶湧。
她是深不見底的海，他找不到浪潮翻滾的規律，也沒把握做一艘平穩行駛的船。
烏雲蔽日之時，他希望自己可以從中破出一線天光。
“如果有問題解決不了，你打給我。”江致說著，往她的手機上撥了電話，“可以存一下。”
管從寒剛從濃鬱的悲傷裏抽身，下意識問他：“你怎麼有我電話？”
江致變得支支吾吾起來，耳根處染上紅，他用指尖給耳朵降溫：“我可是班長——我有家庭冊，記下來了。”
“喔，那班長大人做得不錯喲。”
管從寒隨意地誇獎應付他，江致一聽就知道這並非真心，賭氣道：“嗯，大小姐誇人也誇得很用心。”
……這算什麼用心？
管從寒擰著眉毛想了三秒，才想明白自己居然被一臉乖巧的江致反諷了。
江致難道是被自己帶壞了？
“你……”
管從寒湊到他麵前去端詳，距離隻有大約十厘米。
江致進退兩難，緊張得連呼吸都忘了，隻剩一雙眼極有節奏地閃著，睫毛像被狂風吹過的蝴蝶，掙紮著飛行。
他該怎麼辦？躲開嗎，還是伸手攔住她？她在看什麼？
她的視線為何這樣灼熱，把原來隻在耳朵上的紅暈燒到了整張臉上，還將靈魂的思考空間燒成了廢墟。
“大小姐，做什麼？”
擔心自己說話的氣息會撫到她姣麗的容顏，江致將頭稍又仰高了點，說完就立刻把那微不足道的角度矯正回來，忐忑地等待回答。
“唔。”她隨便應了一聲。
每次一靠近，江致都顯得如臨大敵，也不知道是不是從來沒和女孩近距離接觸過。再說，這也不算太近吧，春遊那天，她醒來時，可是倚著他的肩膀的。
小狗的茫然無措影響到了管從寒，她主動退後一步：“就是覺得你不乖的樣子也挺可愛的。”
江致：*（？：」%¥\u0026*）
人有時候沒辦法判斷自己的逆反心理什麼時候產生，管從寒誇他總是漫不經心的，他想要的太多，才會一時不經大腦，口不擇言。
但她……她怎麼能說自己可愛？
他變成了一串亂碼，一團亂麻，一個呼呼冒氣的大蒸籠。
李叔到了，滴滴喇叭，管從寒向黑色的轎車走去，離江致越來越遠。
江致隻能歎氣。
他朝著管從寒離去的方向，大聲喊了句：“明天見。”
那個身影沒有停下，動作流利地拉開車門，坐進高檔的皮革座椅。
這麼冷漠嗎？
江致失望轉身，要去往自己停電動車的另一邊。
風和車輪軋過地麵的聲音重疊，升降窗的聲音也混雜其中，黑車駛過他的身側，隻聽一道泠泠的聲音落下：“明天見，江致。”
來去都隻在一瞬間。
第二天上學，曲甜葉神神叨叨，一直擔心著江致的入選名額，但老潘和英語老師一直沒有出現在班級門口。
“忍不了了！”曲甜葉從座位上站起來，拉著江致要去辦公室問。
江致整理著自己的一道數學錯題，輕輕歎氣：“真沒關係，這對我來說不重要。”
恨鐵不成鋼，曲甜葉幹脆換個目標：“那從寒，我們去問一下決賽的主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