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元元回過神來，手裏的書已經撒了一地。
“不好意思啊，”男生拍了拍手裏的書遞給了元元，“真的不好意思！”
元元把書塞進了包裏，“沒事。”
元元看到眼前又多了一雙鞋，還多了一隻細長的手，那手撿起了地上的一本書。
“給。”
那隻手很白，食指和大拇指都生得好看，但中指、無名指卻有些變形，尤其是小拇指變形得嚴重，握書的時候，那三根手指就微微僵硬地曲著。
這隻手，元元偷偷看過好多遍了，即使隔了兩年零九個月，隔了一千多日子，她還是能認出來。
元元深吸了口氣，慢慢抬起了頭。
看清眼前人，元元的眼淚瞬間從眼眶裏冒出來。
那一刻，元元覺得小說、電影裏那些描寫久別重逢的文字或者鏡頭，怎麼矯情、怎麼熱烈，都不為過了。
酸麻的感覺一直從心髒傳到她的頭頂，她覺得她要高興得暈過去了，她要難過得暈過去了。
她可能快瘋了。
她又想笑，又想哭。
她難過得想要握著拳頭狠狠捶一捶自己的胸口，又開心地想要在地上打滾。
她想念了兩年多的人，現在就在她麵前，離她嘴唇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劉謙看元元半天沒動靜，就把宋陽手裏拿著的書塞進了元元懷裏，“你沒事吧，同學？”
元元搖著頭，眼睛卻盯著宋陽不放。
劉謙自然也看出了元元在看宋陽，想著她應該也是和其他女生一樣，想跟宋陽搭訕的。
“你沒事，我們就先走了！”劉謙拍了拍同樣蹲在地上發愣的宋陽。
宋陽盯著元元手腕上的彩虹手鏈看了幾秒，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紙巾，放到元元書上，起身就走了。
元元覺得從天堂到地獄，差不多就是這樣。
宋陽沒有跟她說一句話，連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她一個。
是……
不記得她了嗎。
宋陽沒認出她，宋陽把她忘了。
元元扔掉了懷裏的包，“宋陽！”
元元在人群裏橫衝直撞著，就像現在血液在她的血管裏橫衝直撞。
她有想過宋陽可能會忘了她，但她沒想到，會這麼痛苦，會這麼讓她無法接受。
路人擠掉了她的眼鏡，她的眼前隻剩下一片烏泱泱的人影。
元元跪在地上摸著眼鏡，但怎麼也找不到。
她好著急，她怕她又錯過宋陽。
“宋陽！宋陽！”
元元哭得有些撕心裂肺，她知道好多路人都停下來在看她，但她不在乎，她在乎的隻有宋陽。
恍惚間，元元隱約看到有人停下來了，那人蹲了下來，然後把手伸向了她。
眼鏡被重新架回了她的鼻梁，她看清了蹲在她前麵的人，是又折回來的宋陽。
元元知道她現在一定狼狽得不行，鼻涕混著眼淚，臉頰還貼著發絲。
元元努力平息著自己情緒，但身體卻還是不受控地抖著。
“我是元元，”元元拉下帽子，解開了圍巾，“靜海高二（2）班的元元，之前，之前你的前桌。”
元元想，宋陽忘了也沒關係，大不了，再重新認識一遍。
“快三年了，快三年沒見了，”元元擠出了一個笑，比哭還難看的笑，“你可能，不記得我了。”
“我們一起抬過飯。藝術節合唱的時候，我就站在你邊上。學習小組，我們是一組的。”
元元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鏈，“我那時候，不小心洗壞了你的校服襯衫，給了你一樣的手鏈做賠償。”
“還有，我們一起去過密室。我們一起掃過值日區。”元元說著眼淚又開始往外淌，“你還說我像銀杏，因為那天我穿了黃色的鞋子。”
“你，記得嗎。”元元問得小心翼翼。
宋陽沉默了很久，偏開了頭。
“不太記得了。”
怎麼辦。
宋陽真的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