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嫿不會繡花,生怕繡壞了,但在繡娘手把手的教導下,還是添了幾針。
按照民間的婚嫁習俗,新娘需辰時起身,沐浴更衣,還需淨麵鉸臉,聽妝娘說女子出嫁都需經過這一步。
往後成為人婦,便不可再留有做姑娘時的胎毛了,鉸麵之後麵部會更潔淨,猶如剝了殼的雞蛋,更易上妝。
體驗過後容嫿才知道,所謂鉸麵就是用兩根絨線,把臉上汗毛都拔掉,還要修整出漂亮的婦人鬢角。
隻有一字,就是疼!
按照正常的習俗,上完妝之後,她需過祠堂,拜父母,一天的禮儀很多,不過她沒有父母在此,就不需要那些禮節了,隻拜了拜她母親的靈位。
因著她要嫁去榆州,路程不算近,上完妝之後,謝彥清便在申時來接親了,容嫿蓋著蓋頭,看不到謝彥清的臉。
卻能聽到周遭的人都對他讚不絕口。
“這騎著高頭俊馬的新郎倌真是好生俊俏……”
“可惜要娶別人了……”
“你可別咽酸水了,那容嫿姑娘可是前醉梨苑的花魁娘子,僅露一麵就迷倒眾生……”
“就是,恐怕今日眼紅新郎的人,比眼紅新娘的人多多了……”
果然又聽到有男子哀歎:“唉,容嫿姑娘就這麼嫁人了,隻恨本公子沒有那傾世家產,不能將醉梨苑買下,明媒正娶容嫿姑娘……”
看著容嫿身穿嫁衣,由媒婆扶著,一步步翩然而出的身影,謝彥清感覺喉頭發緊,內心緊張無比,
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在陽光下晶瑩剔透,他找了找身上沒有帕子,更舍不得用婚服拭汗,這一天,他終於等到了。
等容嫿上了花轎,迎親的浩蕩隊伍都跟著新娘的花轎緩緩行走。
十裏長街,一片紅妝,喜氣洋洋。
民間習俗大多遵崇昏禮,申時出發,走到榆州時,正是戌時,趕上黃昏拜堂,便可入洞房了。
快要出城的時候,謝彥清騎馬與花轎並走,在窗外溫聲與容嫿說話:
“嫿兒,要出城了,後麵還有些路程,我們需要換上馬車,等到了榆城再換回花轎,委屈你了,你若是渴了餓了,便吃些東西墊墊,不必講究虛禮,這是我臨出門前給你準備的吃食茶飲。”
說罷,隨行的丫鬟青稚便將一個包裹遞進了花轎。
輕笑道:“咱姑爺可真貼心,這茶飲好像還是花茶呢,沒打開蓋兒都聞著香。”
容嫿早上和午時都沒吃,這會正餓著,便也不客氣,打開包裹,拿了一塊糕點,正準備吃。
突然,花轎外響起一陣百姓的尖叫聲和對抗聲,接著便聽到了無數馬蹄踏在長街青石板上的清脆聲。
君修凜帶著一隊輕騎兵,長驅直入進到遙州城,將正準備出城的成親隊伍生生攔下了。
街上行人和迎親隊都被輕騎兵遣散了,謝彥清似乎被他們第一時間押走了,不知蹤影。
十裏紅妝被鐵騎踩了個稀碎。
轎夫們也嚇得重重放下了花轎,一個個逃竄開了,容嫿不知外麵發生了何事。
隻是之前聽說有州府正在鬧民間起義,難道是起義軍打來了?
“青稚,青稚,怎麼回事?”容嫿著急的喊著身邊的丫鬟,但是沒人回應她。
轎外鐵騎之聲不斷,仿佛她此刻已經落入軍隊的重重包圍之中。
她再也顧不得什麼,掀開蓋頭,想出去看看謝彥清在什麼地方。
正在此時,兩根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玉指輕輕挑起了花轎的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