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難耐的八月,秋老虎剛剛爬走,鄉村的稻田裏就迎來豐收的喜悅。
唐粒睡在鋪著涼席的木床上,剛翻過身,枕頭邊充電的手機就響起。
她眯眼看時間,八點半。
“你娃兒還沒醒嘜?喊你起來給外婆打穀子,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曉得起來!”
老媽扯起尖銳的嗓門大呼小叫,唐粒心裏直呼:耳膜遭不住。
“誒…”她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坐起,“曉得了曉得了,一天緊到催。”
唐媽媽抱怨:“像癩疙寶樣,戳一哈動一哈……”
在老媽的埋怨聲中,唐粒掛斷電話,起床洗漱,搞一身行頭,去田裏打穀子。
這期的期末成績又是班裏吊車尾,唐媽媽一生氣,就把唐粒發配到農村來幹苦力了。
村裏的生活雖然每天過得苦哈哈,網絡信號也差勁,但沒事就追追雞攆攆鵝,日子過得還算快活。
唐粒覺得,她適合當農民,還是一幹活就開竅的那款。
稻田裏。
叔叔伯伯將割來的稻穀都疊放在她身邊,各各都豎起大拇指誇讚:
“幺兒,你厲害喲!男娃兒都莫得你厲害!”
“還是二嬸家的外孫女懂事,不像我家那個小懶蟲!”
“唐粒就是乖巧,下的了地,上的了學。聽說你還在市一中的重點班讀書哇?是顆好苗子,將來的國家棟梁。”
……
麵對長輩們的熱情吹捧,戴著遮陽帽的唐粒,奮起兩條細瘦的雙腿,更加賣力的踩起了打穀機。
是的,她搶了叔叔伯伯的位置,幹起了男人們的活兒。
稻穀機踩著踩著,唐粒腿下的動作就變得緩慢下來。遮陽帽下,她的目光望向田埂的盡頭。
一位穿白色polo衫的少年,手裏拿著一根細長的竹竿,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趕著一群蹣跚邁步的大白鵝。
金燦燦的陽光下,少年白淨的皮膚和穿著,再加上慢吞吞趕路的大白鵝,直接形成這農田上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她收回呆直的眼神,嗦了一口哈喇子,繼續抓起一束稻穀放進打穀機裏脫粒。
這誰家小子,長得還挺好看。
本來她還想著等那少年走近,再偷偷瞄幾眼的,結果田裏的叔叔伯伯就跟田埂上走來的少年打招呼:
“薑黎,你昨晚剛飛回來,今兒就幫爺爺放鵝啊!”
少年點頭,不說話。
“薑黎,伯伯好些年沒見你了,個頭竄高了好多!”
“薑黎,改天來我家吃飯,你嬸做的麻辣兔丁好吃的很!”
少年沉默寡言,一路隻點頭。
當大家都在向少年寒暄時,唐粒的記憶正在飛速回籠。
噢……
她想起來了,是他,她的死對頭。
這個基因突變的少年,竟然是跟她小時候一起玩泥巴的那個鼻涕蟲?
唐粒從穿開襠褲那會兒就認識薑黎,當初倆人還蹲一起拉粑粑的時候,唐粒外婆家那大黑狗還嗅過他的屁股蛋子,並且追了他大半個村莊的跑。
就為這事,第二天,不服氣的薑黎就把他爺爺養的大公雞放出來,那公雞就跟提前馴化好了似的,專挑她下嘴,追著她滿院子啄。
他爸回來後,一聽大黑狗的事,立刻拿一百塊錢把唐粒外婆養的大黑狗買走,牽回家後就麻溜利索的給燉了。
就這,唐粒就跟薑黎結下了梁子。
認出來是薑黎,唐粒抱起一把稻穀,腳底瘋快踩動,跟田埂上的薑黎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