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的她最終還是帶著程梓陽離開了。
而沈茗夏什麼也做不了。
她隻能絕望的癱倒在地上,胸膛微弱的起伏著,被迫聆聽屬於她自己的,生命如沙漏般消逝的聲音。
她體內的溫度,她渾身的血液,她越來越輕的心跳,都在悄無聲息的歸於寧靜。
她苦澀的牽起唇角,收回目光,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罷了,不如就此放過自己吧。
縱有萬般不甘和眷念,可人力終究比不過天命。
結束了也好,結束了,她就不會再痛了。
“茗夏。”
就在沈茗夏快要徹底陷入沉睡之時,黑暗之中忽然傳出一道聲音,如涓涓細流般,溫熱的淌進她的耳廓之中,緩慢卻有力的攔住了她最後一絲清醒意識的渙散。
那聲音很遠、很空靈,卻異常的有穿透力,且十分的溫柔,是一道很好聽的男聲。
那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耳邊回響著,一聲又一聲的叫她的名字,始終不急不緩,耐心又溫柔,仿佛不把她叫醒,就永遠不會停下來似的。
“茗夏。”
“茗夏。”
這樣鍥而不舍的呼叫,終如深淵中朝沈茗夏放下來的一道繩索,硬生生的將沈茗夏從崖底拉回到了岸上。
沈茗夏猛地呼出一口氣,一躍坐起,驟然睜開了眼睛。
頭頂有刺眼的光照過來,沈茗夏不由自主的抬手去擋,好半晌,她才適應了那陣強光。
原來,是天亮了,太陽都出來了。
她迷迷糊糊的站了起來,環顧四周一圈,發現她仍然在昨天晚上的那條小巷子裏,隻是,昨晚破敗的景象早已回歸寧靜,明媚的晨陽安靜的鋪照在四周的青磚石牆上,令這條幽靜的巷子顯得越發的安逸溫馨,而絲毫沒有了半分冰冷恐懼的氣息。
沈茗夏愣愣的低下頭去看了眼自己的胸口。
沒有了。她伸出手仔細地在自己的身上檢查了一番,仍然沒有發現任何的傷口。
她停下來,不明所以的撓了撓腦門,她明明記得,昨晚,她被未來的她用一根銀管穿胸,鮮血幾乎流成河,差點就死了的……
她茫然在原地轉了一圈,一連串的疑問在心中升起。
這裏是哪裏?她活過來了?還是死去了?她現在到底是什麼……
“茗夏。”
夢裏那道溫柔又好聽的男聲再次響了起來,同時,一道閃著銀光質地的物什,逆著晨光,緩緩地飛到了沈茗夏的麵前。
待那東西飛近,沈茗夏一眼就認出,那是——程梓陽送她的飛機模型的項鏈。
她欣喜的一把將項鏈抓在手中,緊緊握住,按在了胸口處。她很怕這是一場夢,她出手慢一點,項鏈就會再次飛走。
“茗夏,你終於醒了。”溫柔的男音帶著明顯的笑意,緩緩響起。
沈茗夏從心底對這道聲音,以及這道聲音背後的主人,莫名感到十分的親切,一點反感和厭惡的心理都沒有。
她很好奇這道聲音是誰發出來的,更好奇,這道聲音為什麼要將她喚醒,又是用了什麼樣的辦法。
她輕聲對著空無一物的空氣問道,“你是誰。”
“不重要。”那男音答,雖是在拒絕她,卻一點都不讓人覺得生硬和不悅,反而隻讓人覺得,好像沐浴在一片柔陽之下,溫暖異常,“我知道你想救程梓陽,我可以幫你。”
“你要怎麼幫我?”沈茗夏認真的問道,她對男人的話,下意識地就會選擇相信,她自己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戴上那條項鏈,你就會擁有無所不能的能力。”男音溫柔道,“然後,項鏈會帶你找到他。”
沈茗夏不做遲疑,聽話的將項鏈戴上了。
男音接著道,“你心裏想著他,你就能到達他所在的地方。”
“我……”沈茗夏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閉上了眼睛。
她其實還想問更多,但此時此刻,她更焦急於見到程梓陽。她很想知道程梓陽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未來的她在帶走程梓陽時,恐怕就沒打算放過程梓陽,她很怕她再耽擱一秒,就會錯過見到程梓陽的機會。
她於是壓下心中的一切疑問,專心致誌的在腦海裏想著程梓陽的那張臉。
她什麼都可以忍受、什麼都可以放棄,但她絕對不能讓未來的她傷害程梓陽。隻有那個程梓陽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他們曾經一起經曆過的回憶就永遠不會消失,這個世界上,就永遠會有人,一直記得她曾經來過、也愛過。
所以,他一定要活著,也必須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