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的位置像是倒換過來一樣，反倒陳淮之更是那個不理智不成熟、無理取鬧的人，而蘇禾則冷靜理智多了。
她甚至是很淡然平靜的，歎了口氣：
“你再不鬆開我就要生氣了。”
陳淮之的身體一瞬間緊繃起來，用力到泛起的手背青筋緩緩地消失不見，他終究還是鬆開了手。
撇過臉，低垂著眉眼，也不看她了，竟是有些賭氣的樣子。
蘇禾覺得他變幼稚了，但有種憨憨的可愛。
她眼裏有隱藏的笑意，但不一會兒她就收斂了情緒，將其壓進心底最深處，眼裏也就多了一層厚重的悲傷。
也許這場談話之後，他們就將要各走各的路了。
“陳淮之，你知道你媽媽和我說了什麼嗎？”
陳淮之的神情一僵，一動不動，但眼睛深處卻是一點點泛紅，害怕、擔憂、愧疚……種種情緒讓他不敢再看向蘇禾的眼睛。
“蘇禾，對不起。”他嗓音喑啞，隻剩這樣一句蒼白的道歉。
“我不是和你算賬的，我隻是想和你把一切都說清楚。”黑長的眼睫掩蓋住蘇禾眼裏真切的情緒，但她嘴角是向上提著的，讓人很難分辨她說這話的真實情緒，她繼續一字一句道：“你媽媽說你們家就你一個孩子，她要找的是一個身體健康的兒媳婦，大概率……希望你能夠早點生寶寶。”
她這次輕笑出了聲，低頭看向陳淮之，這次總算能夠看清楚她潛藏在眼底深處的苦澀。
陳淮之愕然抬起頭，看著蘇禾嘴巴輕啟，試圖解釋些什麼，但蘇禾捂住了他的嘴巴，依舊輕勾著嘴角，溫柔而緩緩道：“我的身體不好，大概率以後生不了小孩。而且……我也討厭小孩，所以可以確信我未來不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
陳淮之露著的眼睛滿是痛苦不堪，幾乎紅地要滴血。他迅速顫抖地握住了蘇禾的手，緊緊地，一字一句近似哽咽道：“蘇禾，對不起，對不起……我……”
他近乎失語，喉頭酸澀擁堵，幾近窒息，心髒也痛到要爆炸。
是他失言了，他說會解決好，但最終還是把結果弄得如此糟糕，讓她遭受了這麼大的傷害，他該怎麼麵對她……
他的眼淚控製不住地直掉，但他的哭是無聲地，靜默地，像一場黑白啞劇。淚珠順著臉頰滴落在他自己的腿上，陡然一滴落在蘇禾的手上，滾燙的熱意讓她的手抖了抖。
眼眸睜大，帶著孩子般的無措慌亂。
陳淮之哭了？他怎麼就哭了？
她沒有欺負他吧……
蘇禾溫柔輕歎，伸手捧起他的臉，果然看他淚流滿麵的。
竟是比以往一次都要聲勢浩大。
“你怎麼也變成愛哭鬼了，我又沒有欺負你。”
看著眼眸濕漉漉的陳淮之，她頓了頓，柔聲嘟囔：“好吧，隻要你不哭，我隨你欺負，這樣行了吧？”
她用大拇指輕輕地給他擦眼淚，陳淮之閉眼，淚珠又往下掉了兩顆，順著他的臉頰緩緩滑落至脖頸，在喉結處消失，竟是額外多了性感。
他知道自己情緒失控了，怕嚇著蘇禾，忍著錐心的痛，努力壓製平緩著自己的情緒。
蘇禾突然在他的喉結處親了親，陳淮之訝異，猛然睜開眼睛，眼睛紅紅看著她。
她燦然笑了起來，眉目盈盈：“男朋友，就這樣吧。”
她伸手給了他一個擁抱，喃喃著：“就這樣吧，就……放手吧。”
就連說這樣的話她也是溫柔的，溫柔到殘忍，陳淮之感到一陣溫柔的牽痛，絲絲縷縷的痛意逐漸蔓延至全身，他幾乎控製不住肌肉微微顫栗。
陳淮之怎麼會不明白意思呢，但他不想懂不想知道也不願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