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臨近五點,周茜父親趕到醫院,這會兒正在醫生辦公室裏大吵大鬧道:“我女兒好端端的一個人被你們這些無良醫生整個半殘疾,你們醫院要負很大的責任!”
辦公室門口圍觀的人不少,不知道的都知道了。
張醫生心平氣和安撫家屬情緒,而後解釋道:“您女兒子宮受損嚴重,再加上胎死腹中好幾天,她同學聯係過您,但您沒來,我們為了您女兒性命,隻能將整個子宮切除掉。”
周茜父親怒拍桌,“我女兒子宮被你們這樣摘除掉,你們讓她以後怎麼活!誰願意要她!”
“家屬,”張醫生道,“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作為醫生必須保住您女兒的命,這是我們做醫生的職責。”
“他媽的狗屁職責!”周茜父親爆粗口又拍桌子,放桌上筆杆被輕微震動,他指著醫生鼻子罵道,“你們狗醫院要是不賠錢,我告得你們醫院名譽受損,傾家蕩產!”
“家屬!”另名醫生斥道,“請您說話注意言詞,我們也是為了保住您女兒的性命。請您冷靜點,這裏是醫院,不是你撒潑的地方!”
周茜父親一聽,聽出話來,他吆喝對身後圍觀的人說道:“你們聽聽這些醫生說的話,意思我還要感謝他們是吧!呸,狗屁!”
“叔叔!”所有人看向女孩,她眼神銳利,眼眶噙著淚,出聲質問周茜父親,“您關心過周茜麼?您知道她經曆了什麼麼?在她最需要您的時候,您又在哪兒?您知道周茜這段時間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麼?您知道麼!?”
女孩控製自己的情緒,淚珠不禁滑落下來,浸濕麵頰,她嗓音哽咽得難受,“如果您真的關心她,為什麼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您要把她趕出家門!您這樣的人配做她父親麼?周茜現在還躺在病房裏,您去看過她一眼麼?去過麼!?”
女孩一番話,令在場人都沉默了,都心疼她口中叫周茜的女孩,隻有周茜父親麵色不動,依舊凶狠開口道:“我不需要知道她每天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她這叫活該,不知廉恥,我真後悔當初沒把她掐死胎中。早點死早點超生!”
所有人不敢相信地瞪大了雙眼,也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一個親生父親口中說出來,就好像女兒的命在他眼裏連隻畜生都不如。
“叔叔,您怎麼能——”
‘啪’一聲,周茜父親反手一巴掌甩過去,力道很重。
貝苒頭一偏,紅紅印子印在左臉上,耳鳴伴隨男人的怒罵聲:“臭丫頭!你他媽有什麼資格教育老子!”
話音剛落,一隻腳猛踹到他腰臀上,周茜父親‘哎呦’一聲往前踉蹌幾步,直接跪在地上,雙手支撐地麵。
緊接著,聽到一道漠冷又狠厲的嗓音從身後傳入過來,“你說你女兒生死我不管,但你打她,我讓你吃一輩子牢飯!不信你可以試試!”
男生眼神戾氣很重,句句話讓人有種不是隨便說說,就好像在鄭重通知對方。
在場所有人再次震驚不已,包括貝苒都沒怎麼反應過來。
“江樾。”她喊他名字。
這時周茜父親趴起來,轉身就朝江樾衝過來,幸好張醫生眼疾手快將他攔了下來,沒讓事件發生。
“家屬冷靜點!”
“小逼崽子!你他媽敢踹老子!你他媽別走!操\/你媽的!”
張醫生:“家屬注意你的言詞!這是醫院!”
“醫你媽個頭!小逼崽子你給老子回來!”周茜父親。
—
被江樾帶出辦公室後,貝苒坐在醫院樓下陰涼處的木椅上,她用手輕輕碰了下左臉,疼痛感立馬傳來。
倏地,一隻冷白的手拿著瓶礦泉水出現眼前,指骨修長貼緊瓶身,冰鎮小水珠肉眼可見。緊接著,頭頂落下她最熟悉的嗓音,清冽中帶了點幾分柔和:“用冰水敷一敷,消腫快些。”
貝苒緩慢抬起頭,劃過對方黑褲、灰T、喉結、臉廓、對上明而亮的黑眸。他個子高,棱角分明,熱風輕微吻上他額前的頭發,散漫又隨性,頗有柔度。
幾秒後,她伸手將水瓶接過來,道了聲謝。
江樾嘴角扯笑,隨即坐到她身旁,而後看她用冰水輕輕敷在臉上,動作很小心。女孩皮膚白嫩,輪廓流暢,鼻翼挺挺的,睫毛又長又翹,像黑鵝絨般輕柔而眨動。
“疼麼?”他出聲問。
聞言,貝苒瞥頭看他,笑著搖頭道:“還好,不是很疼。”
“周茜爸爸對她一直都是這樣麼?”
問話間,江樾漫不經心擰開瓶蓋,抬起瓶身將水灌入口中,冰冰涼涼的水順著喉嚨管滑進胃裏,而後他偏頭看她一眼。
貝苒敷著臉,深吸一口氣,說:“她爸爸我就見過兩次,隻是沒想到她爸爸會說出那樣的話。那些話要是讓周茜聽見了,該有多傷心。”
他笑被她看見了,就很莫名其妙,她問:“你笑什麼?”
“我笑了麼?”江樾斯條慢理擰緊瓶蓋。
“嗯,笑了。”她拿下水瓶握手裏,誠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