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著輕音樂的餐廳，坐在靠窗位置的秦扶蘇慢條斯理的解決他的午餐。他的對麵，秦臨用餐巾輕輕擦了擦嘴，抬頭注視著他。
“扶蘇，你這幾天一直很關注那家姓蘇的人，他們有什麼不對嗎？”
作為隨時關注著兒子動向，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盯著他的心頭肉不讓人叼走缺乏安全感的父親，扶蘇這幾天做了什麼秦臨自然知道不少。正因為知道，所以不解。
那戶姓蘇的人家，並沒有值得讓人注意的地方。
秦扶蘇拿著刀叉的手放了下來，神情卻不見意外。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故事？”秦臨一怔，顯然沒有想到青年會突然這麼說，頗有些哭笑不得。
“從前，有一對夫婦，他們一直沒有孩子。為了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夫婦倆求神拜佛，走了不少廟宇。這天，妻子來到一座寺廟，在佛祖麵前許下了一個心願……”
秦臨慢慢認真起來，靜靜的聽著青年好聽的聲音。
“可能真是佛祖有感他們的誠心，隔年，妻子生下一個漂亮的嬰兒。隻是，他們還沒有高興多久，家裏就漸漸發生奇怪的事。妻子照顧孩子的時候，總感覺家裏有什麼東西在悄悄的爬動，他們房子外麵原本快枯死的植物一夜之間生長得格外繁茂，幾乎快遮蓋住了他們的房子。起先他們還不在意，暗自安慰是自己疑神疑鬼。直到，孩子三歲的時候，他們住的小村子來了一夥強盜。那夥強盜見人就殺，手段殘忍，村子的人幾乎死了七七八八，但那對夫婦卻活了下來。”
說到這裏，秦扶蘇突然笑了笑：“靠著他們受了驚嚇而覺醒了惡魔的能力的兒子活了下來。你說，劫後餘生的夫婦會是慶幸還是高興，為他們活著而喜極而泣？”
秦臨靜靜看著他。總覺得此刻的扶蘇心情不怎麼美好。明明隻是個故事，他的眼中卻透著矛盾的冷與涼。
秦扶蘇沒有等男人回答，兀自說道。
“恰恰相反，那對夫婦害怕了。他們拋下因覺醒而昏迷的孩子獨自逃走了。可惜，三歲的孩子眷戀著父母，一路磕磕絆絆又找到了他們。然而，昔日待他如珠如寶的雙親全然變了態度，畏懼排斥孩子的親近。勉強在一起又生活了幾年，妻子終於崩潰，狠下心把孩子賣給了人販子，全然忘記當初的她是怎麼在佛前苦苦哀求能有一個自己孩子，也忘記了當初是怎麼欣喜這個孩子的到來。”
“恐懼，會壓垮理智。”秦臨給了一個中肯的評語，“後來呢？”
“那個孩子依然找了回來。他雖然慢慢懂事，但心理上依然依戀父母，眷戀自己的家。這次，妻子用一包蒙汗藥迷暈了他，把他賣給了一個過路的耍猴人，把他遠遠帶走了。”
青年的聲音很平靜，秦臨卻從中聽出了諷刺。
“幾年後，那個孩子逃了出來。他又找回了當初的村子，這次，他把那對曾經深深眷戀的夫婦裝進了籠子裏。這樣，他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明明隻是個故事，秦臨聽後心裏居然有一種沉甸甸的感覺。他分不清是因為扶蘇眼神中的感傷，還是那個故事裏幾次三番被父母傷害的孩子。
“扶蘇……”
“愚昧無知的人啊，就因為對未知的害怕，就一味認定那是惡魔的能力，又豈知那不是佛祖的恩賜？”
這句話，似乎意有所指？
秦臨摸了摸鼻子，突然有些心虛。
扶蘇這不會是在映射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