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嫿被一股大力猛然摟入懷中時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下一秒,“轟隆”的大型重物碰撞聲震耳欲聾,天旋地轉間,她鼻端熟悉的清冽雪鬆檀木香被濃重的血腥味所代替。

她的心髒仿佛暫停了一拍,高高懸起後又重重地下墜。

“陸……”虞嫿張了張口,想要叫陸清宴的名字,但一望無際的黑暗迅速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吞噬了她的意識。

她的意識似乎跌落到了昏暗無涯的深海。

在冰涼死寂的環境中,虞嫿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妃。

大翎朝溫婉大氣的先皇後,同虞宣王青梅竹馬,年少傾心。

屆時虞宣王還未稱帝,拉著青梅溫情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

後來他登基為帝,逐漸喪失本心,或者說露出了本性。麵對大臣們送來的溫香軟玉概不拒絕,皆納入後宮,甚至推翻了先帝定下的五年一選秀的製度,改為兩年一選。

虞宣王至此夜夜笙歌,醉生夢死,先皇後曾多次好言勸誡,卻因此被帝王厭棄。

若不是她有一個權勢滔天的母族,恐怕皇後之位也不保了。

她生虞嫿時傷了根本,往後的身體每況愈下,不久後就撒手人寰。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虞嫿在垂髫之紀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在吃人不見骨頭的深宮中,她見過了太多所謂的情愛,不管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和帝王,還是結為對食的太監丫鬟,最終都逃不過“物是人非”四個字。

以往的記憶如同走馬燈似的在麵前飛快地劃過。

轉瞬間,車禍發生那一刻的情景又浮現在麵前,本在須臾之間發生的事情被慢放了無數倍。

虞嫿甚至看清楚了陸清宴從煩躁到無奈、再到驚慌的神色變化。

驚慌這樣的情緒,竟然會在他臉上出現。

令人詫異的是,人應該都是趨利避害的生物,在危險來臨時自救,幾乎是刻在了骨子裏的不能。

但這個本能似乎在陸清宴身上未曾體現出來。

他是毫不猶豫的,憑借著下意識的動作將她緊緊摟進懷中,以血肉之軀築起保護層,替她阻隔了部分傷害。

即使是改裝版的豪車也經不起大型貨車加速後的撞擊,特製玻璃窗碎成玻璃渣,“嘩啦”地落到了身上,巨大的撞擊力使得他們的身體幾乎騰空。

大片大片刺目的鮮血刺痛了雙眼。

“!!”虞嫿從噩夢般的回憶中驚醒,鼻端縈繞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若無特殊要求,陸家名下的私人醫院中VIP病房的護士是24小時看護的。

見她醒來,護士急忙按鈴。

一群專家湧入了病房,井然有序地替她檢查了全身。

專家安撫道,“虞小姐,您身上被玻璃片劃傷的傷口已經做了處理,右臂上有一道4cm的傷口較深,平時需要注意別沾水,防止發炎。除此之外您還有輕微腦震蕩,由於程度較輕無需特殊治療,隻需臥床靜養兩周可徹底恢複。”

她喝了一口護士端上來的溫熱蜂蜜水,幹燥蒼白的唇依舊沒有血色,“其他人呢?”

“王先生反應迅速,及時打方向盤躲避,所以並不大礙。”醫生彙報道,“王先生左臂、右腿骨折,中度腦震蕩,全身上下多處劃傷。陸總右臂骨折,中度腦震蕩,後背劃傷較為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