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房內。
林子溪看著應老爺子,應老爺子深吸一口氣,看起來精神好了很多,一點也沒有先前連話都說不了的樣子,在其他人看來,這就是回光返照,但林子溪知道,不是那麼一回事。
她平靜地開口:“有什麼事?”
應老爺子歎息了聲,她現在連聲“外公”都不喊了,小時候的她總是甜甜地喊他外公,像隻小蝴蝶一樣撲到他懷裏,可是,現在的她,臉上卻沒有笑容,看起來十分平靜。
“孩子……你是不是還在怪外公?”
應老爺子的話讓林子溪沉默了,她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
她這不是在說謊話,是真的沒有。
應老爺子原本不相信,但林子溪接下來的話讓他相信了:“過去的十幾年裏,我一直是個傻子,所以,您出不出現,接不接我到這邊,都是一樣的。我沒有任何記憶。”
這話是騙人的,她可以“看”到自己這段時間的記憶,而且,若是她在應家生活,肯定比在陳琳和林子蔓身邊生活會好過很多。
可是,有一點她說的是真的,那就是她確實,沒有怪應老爺子。
應老爺子看出來了,她是真的不怪他。但他卻反而更難受了,因為這個孩子,小時候那個會甜甜地抱著他喊外公的孩子,已經變成現在哪怕是聽到他這樣的臨終遺言都沒有反應的樣子了,她的心仿佛沒有起伏了一樣,是不是這些年他們讓她太失望,所以她早就沒有對他們抱有希望了?
這些年……不用想他都知道,她過得一定很不好。
應老爺子突然更難受了,他咳了起來,眼睛又紅了,“孩子,對不起……”
林子溪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為什麼她說出來是為了讓他不再在意的話,應老爺子聽完,反而更難過了?
她明明說了,她一點也不怪他啊?
她沒有說謊,她是真的不怪他,不然,就不會說這樣善意的謊言,說她根本就不記得這十幾年裏的事情了。
應老爺子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深吸一口氣,道:“孩子,外公沒什麼好留給你的,這個……是當初想給你母親的,是十幾年前就已經跟她外婆,還有你舅舅他們商量好的……你母親不在了,你是她唯一的孩子,這些,就交給你來保管了……”
應老爺子將一把鑰匙遞給她,林子溪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下了。
既然是她母親的東西,她收下也沒什麼,而且,她總感覺,她若是不收下,應老爺子會很激動……
而激動,是不利於病人身體的恢複的。
是的,病人。
在林子溪看來,應老爺子的病是治得好的,而且,她有把握他能夠恢複。
因此,她平靜地道:“外公,您先躺下吧,我幫您看一下身體。”
應老爺子一愣,但現在的他麵對林子溪,無論她提出什麼樣的要求,他都一定會答應的,因此,他甚至是無比感激地配合著她,就希望她能讓他多做點事情,這樣,他死的時候,才不會再那麼後悔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