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奇遇(1 / 3)

我肚子上的傷口愈合得很快,過了兩天,我就可以自行下地走動了。梅紅隻有在下班之後才能來看我,因此整個白天,我一般都在醫院裏麵溜達來溜達去,我不想就那麼一個人躺在床上。我承認,一躺在床上無所事事的時候,我就會想起葉子,想起她那天離開時說的那句話。老實說,那句話讓我很煎熬。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點兒想念她了,我也不明白這兩天她為什麼再也沒有來看我。

我一有空就站在醫院走廊的窗台邊,努力回想著葉子那天離開時俊美的背影。那是一個完美無缺的年輕女孩的背影,美麗、性感、充滿活力。如果說此前我的心是一片平靜的湖水的話,那麼,她的出現就像那湖麵上突然躍出一條美人魚,使整個湖水一下子都變得明亮豔麗起來。實話告訴你,有的時候我真的特別想知道,把那樣一個背影輕擁入懷會是怎樣的一種滋味。

“啊哈!葉大英雄,您在想什麼呢?”有一回,我正靠著窗台像上麵說的那樣想入非非,一個女人的聲音忽然在我身旁響了起來。

我轉頭一看,原來是先前要獻吻給我的兩名女士中年紀稍大的那一位。她穿著和我一樣的病服,兩隻手插在上衣口袋裏,正笑意盈盈地看著我。

“啊,沒有什麼。”我說。她看上去差不多四十歲出頭的樣子,長得很是端莊大方,氣質也還有那麼點兒高貴典雅來著。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琳達,是一個華裔英語作家,最近剛從美國過來。”她說著,伸出手要和我握手。那天在病房裏鬧哄哄的,我根本就沒有功夫多瞧她一眼,更不知道她姓什名誰、來自何方了。

“幸會!”我握著她的手說。她的手握上去很是柔軟細膩,感覺非常舒服。

“那天在病房,您為什麼要拒絕我的吻呢?”她笑著問我,並沒有要馬上把手抽走的意思。我幹脆就一直那麼握著。

“那不符合我們中國人的習慣啊。”我說:“如果那樣的話,別人會認為我們兩個關係不正常。”

“太正常不過了,”她仍然微笑著說:“在美國,那僅僅是我表達對您的敬意的一種方式。”

“可這是在中國,”我鬆開她的手說:“要是在美國或者別的什麼地方,您想和我上床我也願意。”我想我這時候不能丟中國人的臉,就故意對她那麼說。

“嗬嗬!”她大笑起來說:“您還真跟大多數中國人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他們隻是不說出來而已。”

“可是您說出來了,這就是您與眾不同的地方。”

我於是把臉伸出去一點兒說:“如果您現在還想吻我的話,我倒是很樂意。”其實我心裏在說,她要是真想和我上床什麼的,我估計我也不會拒絕她。盡管她肯定已經超過40歲了,但是看上去的確還很有風韻來著。

她靠近我,在我臉上輕輕親吻了一下,說:“如果這除了表示敬意之外,還帶有一點兒獎賞的意思的話,那麼我要說,您有資格得到這樣的獎賞。”

“您言重了。”我紅著臉說。

“我是一個關注女性命運的作家,我的思想應該代表了大部分當今女性的思想。”她也把身體靠在窗台上,抬起一條腿蹬著窗台下麵的牆腳說:“不管是在中國還是在其他什麼地方,地球上現在能像您這樣舍命救女人的男人,真的是稀有物種啦!這不是一個理想主義或者英雄主義的年代。”

我不好意思再和別人聊起那個話題,就問她說:“您既然是個女性作家,那麼您怎麼看待審美疲勞這件事情?”

“什麼?”她有點吃驚地問。她那麼問的時候,眉頭皺了起來,兩隻眼睛也瞪得圓圓的,顯然她是沒看過王京所說的那部電影。

“就是說,時間一長,夫妻間就沒有了原來那樣的激情,連做愛都覺得沒有什麼意思了。”我直接給她這麼解釋。我確信她至少不會反感我的這種談話方式。

“審美疲勞?嗯,這詞兒聽上去還有那麼一點詩意來著。”她晃一晃腦袋,說:“我敢肯定這詞兒是你們中國男人創造出來的,對不對?你們還真會為自己的醜陋行為找美麗借口哩。”

“恐怕沒那麼簡單。”我說:“您既然是個作家,我敢打賭,您心裏想的肯定不是您剛才說的那樣。”

“那您說說看,我心裏是怎麼想的?”她好奇地看著我。

“您一定在想,隻有男人對女人疲勞,女人永遠不會對男人疲勞,對不對?”我瞎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