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陣子，我回想起了梅紅最後跟我說的那段話，忽然醒悟過來，她既沒有把葉子罵成婊子、不要臉的之類，也沒有衝我說滾什麼的，想來她或許隻是一時氣極了才讓我走。我應該還有希望，我在心裏這麼安慰自己。
雨好不容易漸漸停了，卻並沒有什麼人跑來喊我回家，我像一件剛從水裏拎上來的衣服一般濕淋淋。北京夏天的雨水雖然並不冷，可是終究濕氣太大，身上還是不舒服自在得很。我知道我應該馬上衝個熱水澡來著，再換上一套幹燥點兒的衣服，否則我非大病一場不可。那些賓館、洗浴中心什麼的倒是可以去，不過我並不想去那些地方。這時候我忽然又想起了趙文，我總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想起他。我掏出手機給他打電話，也不管他是不是早就睡著了。
“喂，誰啊？”電話裏他的聲音果然像是剛被吵醒的樣子。
“趙文，是我，我是葉天。”我說，說完就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你怎麼啦？”他問。聽聲音他好象清醒了一些。
“我現在想找你喝啤酒來著，你還欠我一頓酒呢！你還記不記得？”我說。
“記得記得，”他說：“可是現在也太晚了點。”
“你到底想不想請我？”我問。
“那好吧，去哪裏？”他壓低聲音說。我聽見他旁邊有個女人嘀咕了兩句什麼。
“你等著，我去你家裏找你。”我說，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趙文的家有點距離，我攔了一輛出租車，30分鍾後才趕到他家門口。這時候已經快淩晨2點鍾了。
我哆哆嗦嗦地站在他家門口敲門。很快，門被打開了，趙文穿著睡衣站在門口。
“你怎麼搞的？”他看著我吃驚地問。
“給我找套幹淨衣服，”我說：“我先衝個熱水澡。”
等我洗完澡，從浴室裏穿好衣服出來，趙文和一個女人正一起坐在客廳裏等我，茶幾上擺滿了易拉罐啤酒。那女人我不認識，並不是他的老婆。趙文把她介紹給我說：“這是曼莉，我現在的女朋友。”
“您好！”我對她說。當作家的總是有數不完的朋友，我無意弄清楚他們是怎麼一回事。衝她深更半夜的還願意起來陪著我喝酒，我就應該對她禮貌一點兒。
“你也好！”她一笑說。她也穿著那種半透明的睡衣，兩隻飽滿的乳房隱約可見。趙文那家夥對朋友還真是大方有加。
“你是和梅紅吵架了嗎？”趙文也笑著問我。他同時打開了一罐啤酒遞給我。他們兩個的笑容讓我心裏舒服了不少。
我和他碰了一下杯，差不多一口氣喝掉了一罐啤酒，然後說：“她要和我離婚來著。”
“聽著，梅紅可是個地地道道的好女人，”趙文似乎並不怎麼驚訝，慢悠悠地喝下一口啤酒說：“是不是你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被她發現了？”他這麼說我就估計他肯定是做了對不起老婆的事情，不過我並不想把他的事了解得更多。
我看一眼曼莉，拿不準有些事情是否適合跟她說。趙文也看了她一眼，說：“你但說無妨。”
我於是把我們如何一起去北戴河、如何玩兒那個換妻遊戲、我又如何先後被李思勾引、被玲玲誘惑的事情一股腦兒說給了他們兩個聽。這會兒我並沒有提到葉子，我認為我和梅紅之間的隔閡並不是因為葉子，盡管梅紅是那麼認為的。
“事情是有點複雜，夥計。”趙文說。
“所以我才來找你聊聊天。”我說。他的女朋友還沒有發表意見，這會兒我倒是很想聽聽她會怎麼說。
“我說說我的看法。”我正那麼想著，她就說話了：“首先，你老婆不應該與別人合夥算計你，算來算去算自己，對不對？其次，你的立場也太不堅定啦！說實話，我鄙視你這樣的男人。看看你，見到女人就脫褲子，跟動物有什麼區別！”聽上去她倒是快人快語，是我比較喜歡的那種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