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發上我倒是睡了一整晚上的好覺，連一個輕微的夢都沒有做，看起來是我這幾天的確太辛苦了。等我9點多鍾醒過來的時候，公司員工已經在大廳裏忙碌開來。我把毯子什麼的收拾好，然後拉開辦公室的門，文員小劉正站在門口。
“啊，葉總，您今天來得這麼早。我以為您還沒來呢，正想到您辦公室看看。”她說。
“我是早就來了。”我揉著眼睛說。
“楊經理剛剛打電話過來要我通知您，他下午會來我們公司，說是有業務上的事情跟您直接談，還說有點兒別的什麼事情要和您商量。”她說著，把她手上的日程安排表給我看。此前，王京公司要是有廣告業務的話，一般都是我過去找楊經理談，像今天這樣的待遇還是破天荒頭一遭，難怪小劉這麼急著要向我彙報。
“好，我知道了。你告訴他，我下午在辦公室等他。”我說。然後，我到洗手間裏胡亂洗了把臉，漱了漱口，就從公司走了出來。
昨夜的一場大雨使街道看上去幹淨了不少。北京是個多灰的城市，一年四季，房屋窗子上總是有掃不完的灰，因此，雨水就成了北京城最好的清潔工。這會兒，不僅街道們被她衝刷得幹幹淨淨，房子等其他一些建築們也跟著沾了光，顯得清新、精神了許多。不過，此刻我的心情仍然高興不起來，我知道，過不了多久，那些街道、房子什麼的一定會重新變得像以前一樣那麼糟糕，也許更糟糕都有可能。因為，不管怎麼說，我們身處的總歸是個亂七八糟的世界。
我明白我這麼煩躁其實是我想曉曉了，我已經好幾天沒有見著她。在大街上罵罵咧咧走了沒多大一會兒，我就攔了輛出租車去她那個幼兒園裏看她。
曉曉正在上手工課。我站在她教室的窗戶外邊，看見她用一些泥巴什麼的捏成了三個人形，兩個大人一個小人，手拉手圍成一圈。老師問她：“曉曉，你捏的是什麼啊？”曉曉認真地回答說：“我捏的是我爸爸、我媽媽還有我啊！”老師讚許地誇獎她說：“嗯，你捏的真好！”還要求其他小朋友都把他們的爸爸媽媽也像曉曉一樣捏出來。我就那樣站在窗戶外邊一直偷偷看到他們下課。
該吃中午飯了，我走到教室門口叫一聲“曉曉！”曉曉看見了我，興奮地跑過來，一頭撲到我懷裏叫道：“爸爸！”又回過頭對老師們說：“我爸爸來啦！”老師們認識我，都衝著我微笑。我向他們一一點頭，然後對曉曉說：“曉曉，爸爸帶你出去吃飯，好不好？”曉曉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老師們也都表示同意。自從我來這裏做了一回報告後，這個幼兒園就名聲大噪，各方麵的條件一下子好了許多，老師們都非常感激我，對曉曉自然也是關懷有加了，怪不得梅紅放心讓她在這裏寄宿來著。
我問曉曉是不是想去吃麥當勞，曉曉說：“不，今天我想吃肯德基，媽媽昨天帶我去吃的就是麥當勞。”我連忙問她：“媽媽昨天看你來了？”她點著頭說：“是啊！媽媽跟我說，讓我在幼兒園裏乖乖的，晚上也要在這裏跟小朋友們一起好好睡。她說她到周末再來接我回家。”“那你晚上想爸爸媽媽嗎？”“想啊，一想起來我就哭，然後老師就過來哄我，然後我就不哭了。”“曉曉乖，曉曉以後不要哭了好不好？”“好！曉曉不哭。”我使勁地握住她的小手，生怕一不小心她就要走丟一樣。
吃完肯德基，我又帶著她去附近一家小書店買了一些書，有《丁丁曆險記》、《格林童話選》、《安徒生童話選》什麼的，讓她拿回幼兒園去和小朋友們一起看。曉曉高興極了，一個勁兒抱著我親。我真舍不得離開她，直到看著她午休睡著了才趕回公司去。
等我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楊經理已經在裏麵等著我了。我們早就是老熟人，也沒有什麼客氣可講，他直接就跟我談了些廣告業務上的事情，並沒有什麼特別新鮮的。等他把那些話說完了，我問他：“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今天還有別的事要跟我說，是不是？”
“啊，是的，我先前跟小劉也這麼說過的，是有件事情要同你商量一下。”楊經理嗬嗬一樂，說：“其實這是王總的意思，我隻是代為轉達。這事兒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王總幹脆就讓我跑一趟來當麵跟你說。他想知道你願不願意幫他一個忙。”
“什麼忙？”我吃了一驚，王京居然還有找我幫忙的時候。他現在可是全國企業界的風雲人物，哪裏還有事情是他辦不到的。
“是這樣。我們公司不是決定投資拍攝一個電影了嗎？就是那個《換妻遊戲》，你也知道的，是不是？王總他們下一步馬上就要進入女主演的遴選工作了，他的意思是，邀請你進入演員評選委員會，協助他們挑選最關鍵的女一號。王總跟我說，目前的委員會裏基本都是些專業人士，眼光肯定免不了有交叉重複什麼的，因此他決定邀請你作為群眾評委參加評選。他說他相信你的品位。”楊經理看著我一口氣說了這許多。難怪王京不直接跟我打電話，這事兒在電話裏是說不太清楚。
“這是好事啊！”我不動聲色地說：“他自己為什麼不找我說？”
“王總本來就是大忙人，這你又不是不知道。”楊經理臉上還堆著笑。笑了兩聲，他又接著說：“再說，那電影馬上就要投拍了，他更沒有什麼時間啦！他還說不勉強你。”
這時候我募地想起了玲玲，想起了她和我的那個所謂的約定；我還想起了葉子，想起我跟她說過的給她找個好角色的話。
“候選演員裏有沒有那兩個叫玲玲和芳芳的？”我問楊經理。
“抱歉！這個我就不清楚啦，你去了就會知道。”他說。
老實說，這會兒我的心裏很明白，我要想挽回梅紅的心，要想讓她重新接納我回家，我就不能再與葉子有過多的接觸，也許一丁點兒都不能有。憑我的直覺，葉子和玲玲應該都是候選者。我不知道該如何答複王京。
“你放心吧，王總也說了，你在那個委員會裏與其他評委的權利是平等的。”見我猶豫著不說話，楊經理又說：“報酬也是一樣的。”
我倒不是看在報酬什麼的份兒上。我是在心裏琢磨開了，既然我有這麼個機會，為什麼不去試一試、也給玲玲一個機會呢？萬一她真的懷上了我的孩子，我和她也正好有機會做個徹底了斷。即使她最後不能當選，我投她一票什麼的，她應該也不會繼續要挾我了。主意已定，我於是對楊經理說：“那麼好吧，我接受王總的好意。”至於如果葉子也參加選拔了的話我該怎麼辦，我一時還沒有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