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家裏好(1 / 2)

我們是在淩晨一點的時候趕到首都機場的,還好沒有狗崽隊什麼的在那裏恭候著,我們隨即坐上一輛出租車往家趕去。我不知道曉曉為什麼會忽然生病,又究竟病得怎麼樣了?實話跟你說,我非常擔心她。我在出租車上給梅紅回了短信,告訴她我在兩點之前回家。

葉子一言不發,實際上從遇龍河掉頭的那一刻起她就一路默然無語。出租車在首都機場高速公路上急速飛駛,她把腦袋靠在車窗玻璃上,臉衝著窗戶外麵不看我。我能從車窗玻璃的反光上看得出來,此時她的心情應該極度的糟糕失望。車窗外麵的燈光忽明忽暗,路邊樹木和路燈的陰影不時地撲閃過來,她不一定能夠覺察得到我正在凝神看她。

她烏黑的頭發挽著高高的發髻,露出了細長圓潤的脖子。她的肩膀斜著削瘦下去,是標準的東方美人的肩膀。她的腰肢纖細,仿佛一手即可盈盈握住。她坐姿優雅,整個背部形狀相當優美。她的臀部豐滿,雙腿修長。我透過從車窗照射進來的城市燈火看著她,就像欣賞一幅精美的人物工筆畫。

“嘿,葉子。”我在她背後輕聲叫她。

她仿佛沒有聽見我說話,既不回應,也不動。車窗外朦朦朧朧的景物不斷地交替變換,車窗玻璃上就像流淌著一條暗夜之河。她俏麗的身影投射在上麵,像一蹲靜止的雕像。

“嗨!”我提高嗓門說:“你想些什麼呢?”

“晤,沒什麼。”她輕聲說,仍然不回頭看我,也不動。

“隻要你留心觀察,城市的風景其實也挺美的。是不是?”我說。

她晃動了一下肩膀。我等了一會兒,她卻又不說話了。

“你別瞎想啦!”我又說。

“在城市裏尋找詩意,比在沙漠裏找水還難。”她忽然說。

我一下無語。那是我自己多年前說過的一句話,她竟然和我說的一字不差。我一時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詞兒去反駁她。

“嗬嗬,話雖這麼說,但是,這就是我們不再尋找、不再追求的理由嗎?”她接著說道,像是對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想得太沉重啦!”我說:“這個世界也許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糕。”她的確思慮得有點兒過深了。

“是翅膀太輕,露水太重。”她停頓了一會兒,又自言自語說道:“想飛也飛不起來。”

車窗外,無邊無際的晨露正從迷茫的空中落下來,滴打在樹葉上。我能聽得見它們劈劈啪啪地響。

“你飛得起來的,你一定能飛起來。”我安慰她說:“你是如此優秀,露水隻會讓你的翅膀變得更加強壯。”

“嗬嗬,你這麼說倒還有那麼點兒詩意來著。”她好歹露出了一絲笑容。那笑容借著路燈的燈光在車窗上一閃,我看得非常清楚。那是多麼美麗的一個笑容,我想我會記住一輩子的。

出租車很快就到了電影公寓門口,我向葉子揮手告別。她低過頭來問我,願不願意上去她的房間裏再陪她一會兒,“就一會兒。”她說。

我一看手表,說:“對不起,我現在必須馬上回家了。”

她於是含淚向我揮手告別。

剛轉身走了幾步,她又猛地返回來,抱著我的脖子使勁地親吻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一邊和她接吻一邊說。

她淡然一笑,拿她的小手溫柔地拍拍我的臉,說聲:“你多保重!”

然後,我目送著她走進了電影公寓裏。直到她的倩影全部消失在我的視線裏,我才轉過身,趕緊向自己家裏跑去。

我急急忙忙地跑到家門口,心裏擔心著曉曉。家門正虛掩著,是一種與我數天前離開家時完全不一樣的感覺。我看見屋裏似乎還亮著光,但是光線看上去並不象平時那麼明亮。不知道曉曉病到什麼程度了?我前兩天去幼兒園看她的時候還好好的呢!我心裏這麼想著,推開家門走了進去。正對著家門牆上的掛鍾剛好指向兩點。

屋裏燭光搖曳。我仔細一看,這才發現餐桌上插著九根大紅蠟燭,正是那些燃燒著的蠟燭搖曳出紅色的火焰,把屋裏的氣氛點綴得既朦朧、又浪漫。而梅紅則端坐在沙發上,手裏正拿著我們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發呆。一見我推門進來,她馬上放下照片走到我身邊,先給了我一個溫柔的吻,然後微微笑著對我說:“葉天,歡迎你回家!”

我有點不知所措,連忙問:“曉曉呢?她在哪裏?她不是病了嗎?病得怎麼樣了?”

“曉曉在幼兒園裏,她沒有病。”梅紅羞紅著臉,說:“對不起,葉天,這是我這輩子頭一次對你撒謊。希望你能原諒我。”

我忽然有點愧疚起來,就轉過身去,不想讓她看到我的難堪。我不知道對她撒了多少回謊了,我沒有資格接受她那句話。

她大概以為我又會跑出去什麼的,急忙抓住了我的胳膊。“你別走啦!”她大聲說。我明白了,她其實並不想失去我。

其實她不用打出曉曉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