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早了,你早些跟我走便是。”修羅朔夜唇角微勾,泠泠笑意宛如淬了毒一般魅惑。
“我說過,子時以前,我還是天之神女。”我語氣冷冷的。
拖延!拖延!拖延!為今之計,隻有等到星見的結界起作用!離亥時不遠了,隻要我能把修羅朔夜拖到那時候,他便不能動我分毫!
“嗬。”他忽地輕笑,在這寧謐沉黯的夜,分外鬼魅,惹來我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笑什麼?”我有些惱了。
“一日不見,你的膽子似乎大了許多。”他直起身,右手的墨玉簫在指尖悠然轉了個圈兒。
我心中一涼。怎麼忘了,他是不允許別人忤逆自己的人,連反問都不可以,而我方才的虛張聲勢,顯然已經觸犯了這個禁忌。
我咬了咬唇。
“天之神女,”他改變了對我的稱呼,淡淡戲謔,“難道說,此刻至亥時,你有神兵天降麼?”
一瞬,心神俱顫!他竟一眼看穿了我想要拖延時間……果真如他所說,我就是一張白紙,一點點的小心思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麼?
我向後退了一步,“有怎樣?沒有怎樣?”
邪恣的唇角勾起,“不怎樣……很高興看到你學會了未雨綢繆,而已。”
我再退一步,心中的恐懼被無限放大,“什麼意思……”
眼前人影一閃,一晃眼的瞬間,修羅朔夜已然欺身上前,站在離我不到半米的地方,右手一抬,攫住我的下巴。
眼睛一花,我定睛看去時,隻覺得……完了,一切都完了!
修羅朔夜空出來的左手上,正牢牢捏著本應該揣在我懷裏的臘梅花!
……我是悲催的臘梅花的分割線……
“……還給我。”定了定神,我開口,毫不猶豫。
修羅朔夜唇畔凝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玩味笑意,左手把玩著臘梅花,道,“很不錯的結界,用的是……咒?”
我想,我的唇一定被我咬的發白,因為此刻再次把牙齒放上去,唇竟然麻木到沒有絲毫感覺。
他瞥了我一眼,“再咬我可要親你了。”
“這樣子逗我玩,很有意思麼?”我和他對視,努力忍住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毫不退讓,“把人放在死刑架上,刀刃卻懸在半空中遲遲不落下來,很有意思麼?要放,要殺,來得痛快點。”
右手鬆開我被一次都慘遭荼毒的下巴,他眸色轉深,“你用了結界,也就是說,你的選擇是……與我為敵?”
好奇怪的話。
“修羅朔夜。”我低低開了口,“你說過,這是個選擇題。”
他挑眉,“所以?”
“重點不是哪個選擇對我更有利,而是我的選擇是哪個。”
“哦,你的意思是……你自願選擇站在天之大陸這一方,我沒有權利幹涉你?”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我嘟囔道。
“丫頭,”下巴一痛,白皙修長且邪美瑩潤的手指再一次捏了上來,這次用了幾分力道,我忍不住痛呼出聲,臉被迫抬起,對上他邪魅的臉龐,“你的膽子還真的是變大了……亥時到了,”他忽地斂眉,左手一使勁,淡黃色散發著幽香的花瓣立時化為齏粉。
“……你?!”我大駭。
“金之國的皇帝騙了你,你最信任的紫家騙了你,你依然願意為他們賣命?”眸色暗沉,修羅朔夜動了動手指,手中齏粉簌簌而落。
“紫沒有騙我,他不知情。”
“哦?你就不怕今後的某一天,你真的失去了利用價值,被他們丟棄?”
“紫不會!”我大聲反駁道,這是我心中堅定不移的信念,“而且,就算他會……我也不會讓這一天出現,我永遠不會讓自己失去價值!”
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後,我驚訝地發現修羅朔夜暗沉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妖異的光亮,倏地,他的臉上浮起一抹微笑,微帶輕薄,“哦~~這便是你的覺悟?”
“……是。”他反應清清淡淡,使我剛剛的淩人氣勢一陣鬆懈,堅定的心在這時也忽地沒了著落,我囁嚅道。
他鬆開我的下巴,後退一步,仔仔細細看著我,像是在揣測,又像是在評估我方才話語的真實性。半晌,他收起了墨玉簫,“稍稍有了點味道,不似起初那麼平淡了呢。”
“什麼?”我一愣,不解。
“一種我剛剛發現的……酒。”他笑得詭異。
酒?竟然在這個時候想到酒?果然是善變無常的性格……我輕輕清了清嗓子,“你……”話還沒說完卻被修羅朔夜猛地打斷。
“好好做你的天之神女,丫頭,”他嘻嘻一笑,“乖一點,我會再來看你。”
周身驀地一鬆,房間裏的壓迫感和窒息感頓時消失,我看著空蕩蕩隻剩下我一個人的臥房,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