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本就涼颼颼的沒有溫度,到了下午,老天爺更是連陽光都吝嗇賜予了,沿途景色由繁華喧鬧變為荒僻蕭索,襯著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大地,灰頭蓋臉用頭巾蒙著麵部的人們。一切都是灰色。
漸漸地,愈靠近土之國,眼色愈發鮮亮起來,土牆土瓦取代成為大片大片的原野草地,即使在冬天,仍然有不少樹木生機勃勃,綠得發亮,鮮翠欲滴。
千趕萬趕,還是在天黑的時候趕到了瑄城。說它是小城,還真的是一點兒也不過分,它小得讓我懷疑馬車沿著城走完一圈是不是隻需要十分鍾的時間,入目盡是鬆柏,牆角有無數枝梅花淩寒而綻,人家卻著實少得可憐。
瑄城已經處於金之國的邊境,再往前走,就是隔開國與國的關卡了。出金之國還是明天的事情,今天趕了一下午的路,已是滿頭塵土,滿身疲憊,我們迫切需要找間客棧住下,好好吃一頓晚餐,洗個熱水澡,睡一覺。
小小的瑄城隻有一間客棧,名為“如家客棧”。我們要了兩間房,我和阿棋一間,紫則是一人一間。小二幫我們將行李送上樓去之後,我們三人隨即下樓來吃晚飯。
瑄城本就小,雖說借著地勢綠化很好,課到底不怎麼發達,飯菜也簡陋粗糙,不過對於奔波了一天的我們來說,已是沒有那麼多講究了,此刻,填飽肚子最重要。
晚上睡在暖暖的炕上,我和阿棋如兩隻小老鼠一般吱吱喳喳,嘰裏咕嚕,說著彼此聽過,見過,經曆過的趣聞軼事。
阿棋對我說起她的成長史,明明是個姑娘家卻喜好男兒風範,自小就是個假小子,和一堆真小子一起嬉鬧玩耍,還是他們之中的首領,一呼百應,絲毫不顧忌自己的貴族身份。為了此事,她那溫婉賢淑的母親大人愁煞了心,就擔心她以後嫁不出去。阿棋的父親大人倒是通情達理,思想也頗為開放,總覺得自家女兒和別人家的不一樣,將來一定有大出息,因此從小就和阿棋定下了諾言,隻要不影響自己的出嫁,她愛怎麼瘋愛怎麼玩都不會束縛。這不,剛剛受到阿棋成了朱雀神士的消息,她的父親大人便捎來了一封飛鴿傳書,上書“老夫慧眼獨具”六個大字,差點把阿棋笑翻。
我聽著有趣,便也說起自己的事情。我告訴阿棋,在我們生活的21世紀,兩個人不見麵也可以看見對方,熟知對方的一舉一動,輕輕鬆鬆和對方聊天會晤。
阿棋張大了嘴巴,“這怎麼可能?”
我得意地一笑,“當然可能!等到天之大陸的事情忙完了,我幫你問問太極,有沒有什麼法子讓你們去我所在的時代,當做旅遊也好,那裏有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呢,人還可以跑到月亮上麵去呢!”
“月亮上麵?!”
“對呀。告訴你哦,其實月亮上麵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根本沒有在地表看到的那麼漂亮,銀晃晃的。它也不會發光。”
見阿棋一幅不知所雲的樣子,我嘻嘻笑著換了個話題,“阿棋,上一次,你一看到自己的皮膚將水流蒸幹就知道了自己是朱雀神士,真的好厲害哦。”
阿棋也很快從之前的雲裏霧裏恢複過來,得意一笑,“其實,是有原因的……”
我微微一愣,“原因?”
“嗯,我一直沒說過,”阿棋神秘地一笑,“我做過一個神奇的夢。”
“什麼夢?”我也來了興趣。
“其實一開始,父親大人並不是派我來金之國送貢品的,”阿棋娓娓道來,“而是我大哥,可是就在我大哥出發的前一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有一個白胡子老頭……額,老爺爺,”阿棋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朦朦朧朧的,看不清麵目,他對我說,去金之國,那裏有你必須要完成的使命。就這樣一遍一遍重複,知道第二天早晨我醒來。”
“然後你就把你哥哥給換下來啦?”
“對呀,我先是去和大哥軟磨硬泡,磨得我大哥煩不勝煩,終於答應說一切聽父親的,然後我又去和父親大人軟磨硬泡,這才更換了朝貢的使者。”阿棋狡黠地笑了一笑,然後又微微嚴肅下來,“其實我也說不清當時的感覺,總之,聽了那句話之後,我的心裏就有著一個聲音在對我說,你必須要去,你必須要去,好像我不去就是一件大逆不道的罪惡似的……”
我“啊”地叫了一聲,“我知道那種感覺的!我穿越來這邊的時候啊,看到一個木柵欄入口,也有著非過去不可的念頭,後來進去了,看到那個那個柵欄門裏頭有一口井,就是那口井把我帶過來的。”
阿棋點點頭,“我估計把我召喚過來的就是那個太極……”
“同感!”我讚同地打了個響指,“看來一切都像紫說過的那樣,六位神士正在自發地慢慢集齊。阿棋,我忽然覺得,我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阿棋打了個哈欠,“我覺得我看到了晨曦的曙光!很晚啦,再不睡覺,明天鐵定變成兩隻大熊貓……”
“額”,我嘴角抽了抽,“好好,睡覺,睡覺……”
一切迅速恢複了寂靜,暗夜中,隻有兩顆跳動的心髒,傳遞著信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