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莫曉又一次感覺到自己似乎有點多餘。
這……
莫曉下意識覺得好笑,薑晞從小就這樣,有時候真得夠幼稚的,論惡心人從沒輸過。好笑之餘,心底又升起複雜難明的情緒。
對麵曲文澤的眉心已經不自覺蹙起。
作為一個直男,任誰被這樣的臉和這樣的目光盯著,恐怕都會不自覺起一身雞皮疙瘩。
饒是曲文澤定力了得,依舊默了半晌。
推了推眼鏡,深深吸了口氣後,才緩緩開口:“薑軍團長,有些東西,不是靠撒潑打滾就能得到的?”
“言之有理,”薑晞笑吟吟道,“趁人不備偷雞摸狗才是上道。”
曲文澤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鏡片反著微光,直直盯著他:“比不上擅自將無主之物視為禁臠的大奸大盜精神勝利法。”
“無主之物?”薑晞琥珀瞳裏寒芒一閃,隨即輕笑,“有的人幸虧不是掌權者,否則這立法機關就遭了殃了,法律解釋隨他信口胡謅兩句就能定了性。”
“有的人即便掌了權也會發現,規則也不是任憑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曲文澤淡淡道。
“是不能事事隨心所欲,但叫他掌權範圍內的山川日月換新天還是容易的。”薑晞笑眼明媚,嗓音卻愈發溫柔。
曲文澤細眉微揚,饒是他從不衝動行事,此刻也被激起了幾分火氣:“正好居地下日久,我倒想看看新的天空長什麼樣。”
薑晞劍眉往下一沉,唇角微翹,帶著濃濃殺機:“從來沒聽過這種要求,不過我這個人一向開懷大度有求必應,總得叫人滿意才行。”
說完,正要朝後揮手叫來便裝躲在暗中的警衛隊。
桌麵突然“哐當”一響。
薑晞和曲文澤同時一怔,循聲望去。
隻見莫曉一手將那個空的果茶杯重重擱在桌麵。
一手抄起薑晞來時放在旁邊的拐杖,一把塞他懷裏,沉聲道:“出去。”
薑晞瞳孔猛地一縮,緩緩握緊拐杖:“你說、什麼?”
“薑晞,今天本來就是我和曲神之間的事,請你先出去。”
曲文澤垂眸,沒有去瞧桌邊那人的臉色。
剛剛還不可一世的某人,此刻神色,想必十分精彩。
薑晞看著莫曉,她烏黑圓潤的眼珠裏,看人的目光總是那麼認真誠懇。
薑晞以前特別喜歡看她的眼睛,好像有這世間一切最真誠坦蕩的風景。
但當這份認真誠懇是對著自己說“出去”二字時,尤其是在他與曲文澤之間做出的選擇時。
越是真誠越叫人心冷。
薑晞驀地捂住胸口,一瞬間竟有種刺痛,令他差點低下了頭。
再不離開,薑晞怕自己再也克製不住自己的怒火。
他麵沉如水,拄著拐杖以一個完全不像是病人的速度出了這家餐廳。
他負氣離開,心中又怒又痛,回過神時,才發現底色是沉沉的悲哀。
一日日忙裏抽空的病房探望,嬉笑怒罵又回到從前,原來幻夢一場。
薑晞終究沒走遠,在巷口位置停住。
背倚著牆壁,緩緩坐下,鬢發微垂,遮住眉眼,下頜透著精致清冷的弧度,像一尊陰影裏孤獨的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