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小姐,事情你已經清楚,希望你可以配合我們,救大家也是救你自己。”季征親自給林見鹿倒了一杯溫水。
林見鹿接過後,說:“我叫林見鹿,不要再叫我‘譚小姐’!”
“好的,林小姐。”季征抬手一引,“請坐。”
林見鹿坐到了季征的對麵,雙手捧著白瓷茶杯,眼睫微微低垂,似乎在回憶醞釀,辦公室裏氣氛凝重,仿佛籠罩了一層厚厚的烏雲。
“我曾親眼看見一隻普通的鸚鵡從手掌大小,瞬間變成沙暴鸚鵡那麼大;也見過一隻米粒大的黑螞蟻變成貓狗大小的紅螞蟻。我曾被毒氣侵蝕,疼得滿地打滾,恨不得拿刀剖開自己的肚皮……”林見鹿的聲音微微發顫,帶著似有若無的哽咽。
這是她曾經向招嵐講述過的,人類完全中毒後的表現。
林見鹿緊緊地抓著茶杯,指節泛白。
“那時候,我已經在這裏生活了半年。沒有衣服、沒有食物、沒有依靠,我吃過野獸的獵物殘渣,吃過樹下腐爛的果子,拔過蘆葦編蓑衣,偷過野鴨子的蛋,被野狗攆過學會了爬樹,混到羊群裏和小羊搶過奶……有時候我甚至希望自己死掉。”
“我以為我死了,可再次睜眼卻發現自己躺在另一個人的身體裏。”林見鹿忽然笑起來,眼角帶著淚花,“我好開心,因為這個人有衣服,還有一個堆滿食物的山洞。”
“我在山腳下撿到我自己,如果不是對自己過分熟悉,我甚至會覺得那裏躺著的隻是一具無毛動物的屍體。”林見鹿雙肩開始發顫,牙齒咯吱作響,一滴眼淚啪嗒落在辦公桌上,一瞬間,她仿佛回到了少年無助的時候,這些年所建造的堡壘刹那崩塌,說話時連呼吸都很艱難,就像一個瀕死的人努力發出最後的聲音,“我找不到我的頭!”
門外,招嵐抱著文件輕輕推開一個縫,季征沉默點頭。
招嵐推門而入,走到林見鹿身邊將她抱在懷裏。
仿佛是漂泊的浮木終於找到停靠的港灣,林見鹿忍不住放聲大哭。
她哭聲讓季征和旁邊的記錄員都紅了眼睛。
一個脆弱孤獨的人類在野外死去,和死去的普通野獸又有什麼差別呢?
等林見鹿哭夠了,季征才重新問其他問題。
為免林見鹿再次崩潰,季征讓招嵐暫時放下手裏的工作,留下旁聽。
“你引導我們發現的五具屍體是怎麼死的?他們又為什麼會產生白骨酥化的現象?”
林見鹿搖搖頭:“死因我不知道,但確實是我埋了他們。至於白骨的不尋常……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那你選定的埋骨地有什麼特殊?”
林見鹿的眉頭微微皺起,半晌才說:“第一處曾有神仙打架!”
季征忍不住和招嵐對視一眼,雖然不可置信,但不知為什麼就聯想到了吞沒土地的那股力量。
招嵐也在思考。
林見鹿見大家都沒有說話,以為他們不相信,便解釋道:“那裏原本有很多茂密的樹林,你們應該看見了,那些大樹至少都是三十圈年輪,但一瞬間就枯死了。”
“你看見了?”季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