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初現,灑滿皇城,所有黑暗都該埋葬在夜裏,迎接初曉來臨。
“陸娍!你這個毒婦!你不得好死!你以為殺了安兒你兒子就能穩坐高位嗎?你休想!我不會放過你們!陸娍!陸娍!你不得好死!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昔日的第一寵妃齊如意,如今被人砍掉手足丟進茅廁,滑如凝脂的桃花麵也被劃爛看不出當年豔壓群芳的美貌。
隻餘一張利嘴仍不停咒罵著始作俑者,倒不是齊如意多硬氣,隻是她求也求過,好話說盡還是沒能留下她兒子的命,就連她自己也被搞成這副樣子,總歸是死路一條,她又何必低聲下氣。
不過她又低估了陸娍這個女人的狠心,幾個宮人突然闖進摁住齊如意,“你們幹什麼,我不喝!放肆!我可是——唔唔唔——”
“咳咳咳——”齊如意喉嚨巨痛引起一陣猛咳,她想開口咒罵卻已發不出聲來。宮人仍死死鉗住她,她動不得分毫,隻見得陸娍身邊的蘇宦官款款走來,拿著他一向令人作嘔的腔調:“齊夫人,太後心慈不願刁難夫人未將您趕出宮去,可您也得識趣兒不是,太後體恤夫人,讓奴婢給您送點東西潤潤嗓,歇一歇。還有——”蘇文招了招手,有幾人抬了一桶不知是什麼東西來,“未免夫人聽到些不愛聽的,奴婢今日幫您準備些銅水洗洗耳朵。”
“啊啊啊啊——”齊如意掙紮也是徒勞,她被摁在地上,淚水、口水、混著汙穢的泥水糊了一臉,巨大的疼痛已讓她沒有絲毫的尊嚴,她死死盯著蘇文,對方卻像挑釁一般露出一抹譏笑,她本不是個多有骨氣的人,不然不會時至今日仍苟活著,可是憑什麼!
那陸娍不過是縣令之女,年少時幫過陛下罷了!她挾恩自重這麼多年也該夠了!皇位她也奪了,太後她也做了,為什麼連條活路也不給她!齊如意自詡名門貴女又獨得恩寵得意多年,如今被陸娍折磨至此還要被閹人侮辱,恨意滔天竟也陡然生出幾分勇氣,趁宮人鬆手,她蓄力猛地一起身又將自己的頭狠狠摜在地上,竟是存了死誌!
血糊了齊如意一臉,模模糊糊什麼也看不清,耳朵也聽不見了,全身上下的疼痛顯得這盡力一撞也不過如此,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周圍一切都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隻有那恨意清晰無比,陸娍!陸娍!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生生世世詛咒你,你永世不得安寧!
“陸娍!毒婦!”再次咒喊,齊如意發現自己能發聲了,不僅如此,她此刻竟在自己的寢宮,手足也尚完好。做夢了?她摸了摸腕處曾經的斷口,那痛感那麼真實,恨意亦是濃烈,她寧願相信現在是在做夢。
“夫人,怎麼了?”聲音傳來,令在發呆的齊如意不禁一顫,她尋聲看去,正是她的宮女螢兒。當初她被扣上謀害陸娍的帽子,她宮裏的人全被株連,螢兒更是被當場亂刀砍死。她親眼所見。
“夫人?”螢兒見齊夫人直勾勾的看著自己有些發毛,以為是齊夫人被魘住了,壯著膽子上前,卻被抓住了手腕,她嚇了一跳下意識想逃開,但看見自家夫人竟有些激動,一雙含情目不知何時已蓄起了水。
齊如意抓著螢兒的手,那溫熱的觸感告訴她——她和螢兒都還活著,她不知道那些可怕的事情是否真的發生了,不管是上天給她的警示還是重新來過的機會,總之這一次,她勢必要複仇,保下自己和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