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一團和氣的臉問我的時候,我才知道什麼叫做,眼睛像星星一樣眨呀眨的。
隻可惜,我嘴巴太笨,腦子也一下子呆掉,不知道怎麼回應,為什麼也會提起貓貓。
如果我說是因為提前看到了汀蘭,她一定會覺得我拿妹妹當借口。
因為她並不知道汀蘭有多瘋狂。
誇張到,偷偷收集我的頭發,把我和她的頭發燒成灰,和成一團灰撲撲的水,像灌蜜糖似的,甘之如飴,以為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後來看到某個小說裏,父親上戰場前,捏了一撮兒子的骨灰在嘴裏,帶著必死的勇氣與決心時,才驚覺,汀蘭的偏執,早就超出我的想象了。
你問我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因為那天正好喝多了咖啡,半睡半醒之間,覺得頭皮一陣疼痛。發現是汀蘭跪坐著,手裏捏著什麼,定睛一看,才知道微微反光的是我的頭發。
為了避免她纏著我講什麼故事,又不小心說出哪個女孩子讓她生氣,我決定翻個身,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繼續睡去。
過了一會,廚房傳來叮鈴哐啷的聲音,空氣中有微微的什麼東西燒焦了的味道。
我又擔心她燒傷,忍不住起身,躡手躡腳來到廚房,盡量不發出一絲聲音。
誰知她又找來剪刀,剪掉一撮她的頭發,又混合了一張紅色的紙,由於隔得太遠,紙上寫的還是畫的什麼,我看得並不真切。
燒掉,然後丟入一個碗裏。
見沒發生什麼火災,全家人的安危算是保住了,我多少鬆了口氣。
誰知她又踱步去飲水機旁,將剛剛的灰衝開,嘴裏喃喃著什麼,但顯然,是開心得藏不住,以至於嘴角繃了好幾次,又忍不住彎了上去。
好死不死,此刻家裏的狗突然醒了,朝我的方向開始汪汪。
我心中低呼不好,隻能拐進廁所,假裝起夜。
“哥哥。”汀蘭依舊非常淡定的樣子,仿佛剛剛燒頭發的人是我一樣。
若不是我還靠咖啡因清醒著,此刻我會誤以為真的是我在夢遊。
“啊,呃,蘭蘭,你渴了啊?”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你一說謊,就習慣性摸鼻子。”
她輕輕地說,此時狗也仿佛感受到了這股低氣壓,又懨懨叫了幾聲,便不再叫喚。
“你在幹嘛?”見她如此,我也不裝了,攤牌了,直接問。
她不回答,隻是盯著牆上的鍾聲,繼續數數。
“30、29、28...”
那是爺爺從舊貨市場淘來的老玩意兒,每到整點便會嗡嗡嗡地報時。
過了一會,它便喑啞地嗡嗡著,見證了這一場詭秘的儀式發生。
她衝我一笑,我卻隻覺得渾身發冷。
誰知在鍾聲響起那一刻,她迅速端起碗,大口地咕嘟咕嘟著,一飲而盡。
甚至喝的時候,眼睛,也死死盯著我不放,就像老鷹在端詳它最滿意的肥雞一樣。
充滿攻擊性、侵略性。
喝完,她長徐一口氣,眼角眉梢都是壓不住的得意,仿佛終於完成了什麼人生大事。
在十二點,也算蠻符合這些黑暗儀式的風格的。
我心跳突突,感覺耳朵邊都是咚咚的心跳聲,就快要跳出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