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除了偶爾下車跑到田間地頭解決內急的人。其他人都在車裏進入了夢鄉。
忽然,隊伍中間發生一陣騷動,傳來幾個人的呼喝和咒罵,還有孩子被驚醒後的哭聲。
“我過去瞅瞅。”戴眼鏡的村長從一輛麵包車裏下來。
這個車隊正是從韓希老家出來去往紅山基地的。沒想到過了縣城以後,省道上堵的水泄不通,半天的時間才走出十幾裏。
要是在平時,六百多公裏路開車兩天就到了。可是看現在的形勢,半個月甚至一個月可能都到不了基地。
有的人出發的時候沒帶太多吃的,晚上啃冷饅頭的時候聞到自嗨鍋的香味,就趁著夜裏悄悄出來想偷點兒回去。
把偷東西的人罵了一頓,警告他們如果再犯就趕出隊伍。村長正要往回走,隊尾忽然又亂起來,有人嗚咽地哭,還有人在高聲喝罵。
村長小跑過去,發現是一輛農用車,後車鬥裏半靠半躺著幾個人,是下午從縣城上車的一家村裏人的親戚。
農用車周圍遠遠地站著一群人,正指著車上的人罵。
“讓讓,村長來了。”
“村長,你可得給大家做主,這家人得傳染病了,可不能再跟著咱們。”
“是啊,可不能跟著,萬一把咱們都傳上咋辦。”
村長從兜裏掏出口罩戴上說:“你們都等在這兒,我過去看看。”
他並沒有打開手電筒,而是借著月色走到農用車後麵,踮起腳朝裏麵看。
月光並不是明亮,周圍的人離的又遠,誰也沒有看到村長伸出手在高燒的病人臉上和手上摸了摸。
村長用便攜消毒液噴灑一遍身上,才走回村裏人身邊,嚴肅地點頭道:“病的不輕,症狀也和告示上說的一樣,看來確實感染了。咱們得趕緊離開這兒。”
車子堵在路上沒法開,人們隻好從車上下來,收拾了必要的行李,大包小包的扛在肩上。
也不知道村長怎麼跟那家人說的,反正他們沒有再跟著。於是帶著村裏人扛著行李抱著孩子,棄車步行。
一口氣走出去五六裏,才找了一處平坦開闊的地方歇腳,等第二天天亮再繼續開拔。
這一晚,很多地方都上演類似的一幕。公路變成了停車場,人們拖著困頓的身子步行,希望能夠遠離病毒,能早點兒到達生存基地。
在鴨嘴山機械廠防空洞外,也走來五個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人。
和其他逃難的人不同,他們並沒有背著包,臉上也沒有疲憊之色,相反卻透著隱隱的興奮。
“有沒有搞錯啊?這麼荒涼,怎麼可能有人!”一個瘦高個子抱怨。
“肯定是這裏!”身材苗條的短發姑娘翻了翻手機,確定地回答。
“應該是這邊。”中間一位留著波浪長發的美女指了指防空洞的巨型鐵門,“我從這裏感受到了水的氣息。”
“這裏還有個門啊?”從後麵走出一位戴眼鏡的大叔,伸手試著推了推。他又彎腰撿起一塊石頭,梆梆梆梆地砸了幾下,還是沒有反應。
“主人,檢測到有不明人員在敲門。”小樂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