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和西門雞是保持沉默的,但是他們的目光和零三落在了同一處——那些躺在營養液中神情痛苦,但明顯還活著的人妖。
零三默默抱緊了懷裏的魚缸:“它們要怎麼辦⋯⋯”
以五人之力,帶不走這麼多人。即使可以救回幾人,也沒有能力安置它們。即使可以安置⋯⋯也會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王勝利將他們的神情收入眼底,然後清了清嗓子:“這裏有足夠精良的設備,我們走了以後,實驗人員會救回它們。總好過我們帶它們離開,反而隻能眼睜睜看著它們死去。”
“不是的。”零三連忙解釋,“如果留下它們⋯⋯”
一直沒有表態的西門,忽然攔住了她:“零三,聽校長的吧。回去的路太遠,我們沒法救它們。”
零三怔住。
可是⋯⋯如果不管它們⋯⋯
西門似乎知道了什麼,目光裏分明是寫著痛意的,可他隻是輕聲勸說她:“我們先回去,可以嗎?”
零三深深呼吸,鼻腔中是消毒水與鮮血混雜的味道:“你是不是⋯⋯”知道我想說的話?
“是。”這一個字的回答太過輕易,但也簡單的描摹出答案。
零三看著那些她親手打破膠囊救出的人妖,忽然用力咬住嘴唇。它們啊,就像瀕死的魚,將他們的身影放入眼中,以希冀細細包裹。它們是將生的希望,全部放在了他們身上——
可他們隻能自保啊。
或許西門有其他的緣故,但餘人,該是一無所知。
——知道真相的人,選擇放棄時也有著同樣沉重而不得已的理由。何況站在她麵前的人,是最溫柔、最尊重生命的人了。他輕視自己的性命,但是比任何人都要重視除去己身之外全部的生命啊⋯⋯
她花了極久的時間,西門沒有打擾她。
“好。”零三勉強露出一個笑容,牙齒上沾上了一點血,是下唇流出的血,“我們回去吧。”
她麵對著西門,但背對著所有人。她在轉身前,已經舔去了唇上齒間的血。
而不知情的任何人,都未曾對此生疑。他們隻當她到底是女孩子,到底沒有見慣生死與鮮血⋯⋯不忍是可以理解的,最終沒有分歧自然是最好的結果。
西門追上兩步,站在她身側,又落後三人幾步:“回去後,我再向你解釋。”
他的聲音很低。零三也不欲談話讓旁人聽到,聲音隻讓他聽到即可:“嗯,我相信你的判斷。”
孤身一人,她又能相信誰呢?
沒了。
性子大大咧咧生冷不忌,但零三本能是排斥和不熟悉的人離得太近的——尤其心情極為低落的時候,更是如此。
彪哥自然選擇更有安全感的位置,對大部隊寸步不離。意外的事,西門竟然一直都跟在她旁邊,也有可能是怕路上危險,一回頭發現她丟了吧。
“哎,西門。”零三看著前麵三個人很尋常的步伐,隻有很少的幾次會避開鬼魂,實在覺得奇怪,“他們是不是看不到那麼多?”
她一路都在盡可能小心的繞開每一隻鬼魂,而西門動作自然,其實沒有碰到過任何一隻鬼魂,看起來已經習慣了夾在人類與妖魔鬼怪之間的生活模式,且能應對自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