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子盯著淩不疑背後黑漆漆的牆麵,他從未告訴過淩少主他的這雙眸子能堪破一切虛妄。

要不是他這雙眸子,或許他會被蒙蔽在淩不疑的溫聲細語下所構造的顯赫餘生。

他自被關入暗室時,就發現先前與他一道進入族學修習的人大部分都撂這兒了。

人?桑子怎會看到?

淩不疑溫和的麵容驟然一變,無暇顧及桑子為何能在這間被他施了咒術的情況下都能看到他們。

他隻在意桑子竟為一群毫不相幹的人竟會以絕食來質問他!

既然桑子能看到他們,那就讓他看的再清晰點!

他撤下咒術,立起了一道水紋牆,屋子內的不堪暴露桑子眼前。

淩不疑扶起桑子緊緊握住他的肩頭,一手掐住桑子的下巴裹挾著讓他望向那群人:“桑子,你好好看看,他們還是人嗎?他們是牲畜,為我們服務的牲畜啊。”

“哦,對了,他們連牲畜都不如,他們是件儲靈的物什。”

桑子抵著牙斷斷續續將話說完:“沒有…我們!”

“哈,桑子,經曆了這麼多,你還是天真的可愛。

“弱肉強食是為真理。”

“你們反抗不了我們世家帶給你們的殊榮,這些你自小的姻親應該也告訴過你。”

“淩少主,他們是活生生的人啊,你將他們說的如此輕賤,難道他們聽不見也看不到?你就不怕他們做出些過激的舉動。”

淩不疑眸光流轉:“怎會聽見看見?他們現在可是“耳聾眼瞎”,即便是聽到又如何,他們如今的境遇也是最合他們的下場,他們怎能有不滿!”

顧梔垂眸望向對峙的二人。

世家當道修仙。

所以這就是《世界》的主線?

的確是明朗的主線。

桑子蒼白消瘦的手緊抓住床單,他瞧見了當初對少家主森森惡意的長發男人,他蜷縮在一側,腦袋無力的低垂著。

要不是他被捆綁的手一直都在抽搐,都叫人以為他死了。

桑子凝重的神色無法消散,滿心悲涼。

是啊,放眼望去皆是無宗族、起於微末之人,全身貼著符紙、鎖著鐵鏈被綁在靈紋法印的柱上,任憑其吸取修習的靈力。

桑子正極力平複內心的困苦,

淩少主一早便覺察出桑子的不對勁。

他若要掌控這躺在木榻上的人是否難於登天?

淩不疑正欲抬起手撫平桑子麵上散亂的碎發。

桑子瑟縮了一下,眉間的清麗也壓不住悲涼一笑:“少!主!我終是不願的。”

“我和他們最大的區別隻是在於他們隻是單純的儲靈人。”

“而,我!”

“隻 是 你!少家主看中的一條靈根而想豢養的牲畜,以此自用罷了。”

“對嗎?少主。”

一個眼神。

一句戳人心窩的話,就讓淩不疑臉色晦暗了幾分:“你莫要激怒我。”

“你是想和他們一道做一類人?”

淩不疑麵色晦暗不明出賣了他故作姿態的滿不在乎。

“若是。”

“我全了你的願?”

握緊了桑子的手,歎息道:“可惜,我不舍得。”

緩了一會兒,皺眉道:“你很聰慧。”

聰慧?哈,何必挖苦我。

桑子苦笑著搖了搖頭,集中不足的精力:“你明知道在這兒,永遠不會聽到你想聽的話,何必再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