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太後歎氣，按他坐下：“哀家無恙，不過這宮中就要不太平了……病重的，是皇上。”
承明殿前燈火通明，內侍宮女密密麻麻站了一地，俱是鴉雀無聲。遠遠早有人通報進去，等太後一行到了殿前，台階上恭身施禮的隻有昭慧一人。
太後皺眉：“你母親呢？”
昭慧低聲道：“母妃正在父皇榻前奉湯藥。”
太後沉了臉，哼了一聲，拂袖而入。昭慧抬起頭，正望見內侍收起長公主頭上華蓋，露出她身後一個戎裝的高大身影。昭慧一怔，那人已側過臉來，目光和她一碰，微一躊躇，眼中神色忽然複雜莫名。昭慧正在奇怪宮禁中何以能進這樣的陌生男子，一邊長公主已伸手拉了那人一把，匆匆入殿。剩下昭慧獨自楞了半晌，忽然醒起，登時驚怔在那裏。
榻前沈妃見太後進殿，懶懶自床前站起，微一欠身：“見過太後。”太後目不斜視，徑直走到床前：“皇上今天可好些？”
“勞母後牽記。”榻上人半靠在枕被上，並未覺察出空氣中隱隱的冰冷和對峙：“皇姐帶的誰來？”
長公主推了兒子一把，施煥就前，在床邊跪下：“罪臣施煥，給皇上請安。”
乒乓一聲悶響，沈妃剛剛端起的湯碗滾落在厚厚的織錦地氈上，藥汁浸洇開去，毯正中大朵鮮豔雍容的盤枝牡丹瞬間被濕透，燈光一照，映出血一般的暗紅。室中有片刻的沉寂，宮女忙著揀起藥碗，弓身退出暖閣。殿門咿呀微響，冷風悄然而入，吹起四麵曼長的流蘇，飛起又落下，暖閣邊重重帳幃被微微撩起一角，昭慧蒼白的臉一閃即沒。
太後橫目掃了沈妃一眼，坐在床邊：“煥兒一聽說皇上身體欠安，晝夜兼程地趕了回來。隻是剛才在哀家那裏，還在擔心皇上會不會要怪罪他……你看這孩子。”
榻上人擺了擺手，長歎一聲：“朕答應過母後和皇姐的……孩子，你竟然走了這麼多年，也不替你母親想想……上來，讓朕看看你。”
施煥跪前半步，正迎上天子暗淡的目光。那麵容還是記憶中的威嚴，卻是蒼老衰邁了許多。渾濁的眼睛望了他許久，漸漸有一些濕潤的微光：“前事都先不提了……這次回來，就不要走了，好好陪陪你娘……”抬頭望望太後：“煥兒在邊塞曆練了這些年，想必是大有長進，朕前時答應了太後，羽林軍都尉前時剛剛告老，煥兒就先幫朕下照看照看內禁吧。”
施煥默然片刻，終於叩首謝恩。
榻前的長公主剛鬆了一口氣，一垂目，忽然瞥見一片斷裂的鮮紅長甲自沈妃袖中悄然落地，禁不住倒吸口涼氣，渾身一抖，呆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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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慚愧，三寫三改，這個下半部架子起的很辛苦，不過已經理順，下麵應該會快很多。朋友們多多海涵偶的才力兩乏吧。
月在花非，“謇”算筆誤吧，正確寫法應該是“蹇”（jian三聲），不過也有通假字互用的：）
染月，慚愧，不是到山窟裏，是改了三次，拖得時間太長，不敢露麵了：（
恭祝大家新年新氣象！諸事如意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