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琳又去糾纏小雅去了,賴在附近菜館等她下班。小雅前一陣子老上晚班,白天睡眠差,身體頂不住,現在調成下午班了,工作到晚八點。“我要和傳誌離婚!”
小雅笑得牙齒排成兩條線,“我和鴻俊還沒離呢。”
“我們和你們不一樣,我愛傳誌是愛他對我的好,你愛鴻俊是愛他這個人。現在傳誌對我一般般了,而你依然愛鴻俊。”
小雅納悶,“你們又吵架了?”
“為他媽。我們常為其他小屁事傷感情,互不理睬,翻白眼指責,冷戰,和你家快有一拚了。唯一不同,他不如你老公掙錢多,沒你老公有本事兜的事卻不少,他家兄弟姐妹,從外甥到沒出世的侄子,他都有責任。我累了,受不了了。我是個簡單的人,喜歡單純的生活,痛恨一大家子你我不分一鍋亂燉!”
小雅看著好友無比煩躁的樣子,“冷靜一點吧,你心情不好,不是又來好事了吧?我每個周期也這樣,裝不下了,要溢出來,要爆炸了——過幾天就好了。離婚是件大事,不要時不時地提起,你老公會受不了的。有時我也想離,先單獨生活兩天平靜下來,就不行了,還是想他。”
何琳歎口氣,“我最近身體不知怎麼搞的不太好,上個月“大姨媽”就推遲了半個多月,這個月又推遲了。現在一吵架我就頭暈,血往腦袋上衝,要砸點摔點什麼的yu望強烈,河東獅吼幾聲也好!”
“砸點什麼了沒?摔點什麼了沒?河東獅吼了沒?”
“一樣還沒。”
“你脾氣大。”
“他也不知道哄哄我!他越站在那兒一本正經地給我講道理我越討厭他惡心他!以前看他挺順眼的,現在看,頭不是頭臉不是臉了,煩死!”
“好好睡一覺,調節一下。你婆婆好歹不找你的事,不搶你老公——”
“她搶她兒子啊!”
“她搶她兒子,也是你老公!隻不過是你老公的兩種身份。不像我老公,家有一大一小倆老婆,大老婆還身兼他母親的角色,你說我還不去跳樓!”
“你怎麼不離?”
小雅指指自己的胸口,“正像你所說,這裏還有,沒耗完,就不甘心。”
“我小姨說你隻剩下不甘心了。”
“佩服你小姨,我沒她那膽識。”
“因為你還沒遭她那樣的罪,傷害越狠,反彈越厲害。”
“不是,我說的是性格。”
傍晚,何琳提了幾條眼睛鼓鼓的小金魚回家了,放在客廳桌子上,到樓上洗花瓶去了。沒有小魚缸,突發奇想買魚的。
拎著花瓶下來時,金魚已遊在客廳裏的可樂瓶裏了,二升大的可樂瓶剪去上麵四分之一,放在電視旁邊倒合適。
婆婆一邊擇菜一邊說:“這幾條小紅魚不便宜吧?夠買二斤五花肉了。放這兒吧,一家人都能看,鄰居串個門也能看看,拎到樓上誰能看得著啊?”
本來就是買給自己看著玩的,嫌貴還看什麼看!何琳拿著空瓶扭頭就上樓了。
婆婆擇好菜到了廚房,對收拾冰箱除冰的兒子說:“幾條小紅魚而已,俺說留在客廳裏看,她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上去了!幾條小魚,至於嗎?”
傳誌專心致誌地幹活,不說話。
婆婆歎口氣,“現在什麼不需要錢啊?見啥買啥,還是有錢啊!今早,俺想買一斤熟牛肉都轉來轉去掂量了半天,沒舍得!就稱了二斤五花肉,吃兩天!”
娘倆把飯菜端上飯桌時,婆婆一扭臉,電視旁邊的可樂瓶不見了,再一扭臉,在旁邊的垃圾筐裏,小紅魚不見了。
“你看看你看看,故意找碴給氣生的媳婦,你上東她上西,你追狗她攆雞,什麼都給你反著來!”婆婆摔摔打打的,小聲嘀咕,“你娘活不到八十,氣也給氣瞎眼了!”
晚飯開始了,樓下三個人都坐在桌旁,還是繡花站在樓梯口喊妯娌下來吃飯。
何琳一點也沒客氣,下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著麵前一大碗不知猴年馬月的剩菜,蘿卜白菜混在一起,死難看,隨手扒到傳誌那一邊,新菜朝自己拉了拉。
傳誌沒什麼反應,婆婆受不了了,幹脆把剩菜放中央,新菜拉向兒子一邊。“又是油又是鹽的不一樣吃!分著吃,都分點就不用再剩了。”
“媽,有新的,不要吃剩的了,真是,新的吃不了不也剩了嗎?”傳誌說話了。
“剛當家不知油鹽貴,等你自己有了孩子有一張小嘴等著吃就知道了!又沒壞,倒了可惜。”
何琳不理會,轉著身子夾右邊的新菜吃。傳誌也吃新菜。繡花不好意思,夾了一筷子白菜放進碗裏,有點不情不願。
婆婆氣壞了,“好好的油、好好的鹽,都是錢買的,貴著呢!”端起大菜碗,先往自己的稀飯裏扒拉了幾筷子,然後又給繡花扒了一少半,還剩下小半碗轉而到何琳麵前了——何琳眼疾手快雙手捂在碗口上,“謝謝!不要,不愛吃。”
婆婆沒轉向兒子,而是把菜碗很響地頓在桌子上,“尋常家過日子,吃點剩菜剩飯還不是家常便飯?俺們不在你們咋辦?”
“倒掉!”
“有錢!”
“有錢也是自己掙的,又不是偷的搶的從別人手裏要來的,有什麼可羞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