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何中天,鬱華明,鬱華清,三人都端坐在何琳房間裏,就這件瀕臨破產的婚姻提出探討。
何中天說:“離婚這事很重大,你要仔細考慮好了。原則上我們沒有決定權,但可以給你提個忠告:結婚過日子就是柴米油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別想太美好了。傳誌打你雖過分,但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你沒把你家裏的事情打理好……”
鬱華明不能同意,“傳誌的媽、懷孕的嫂子都住在她這裏,你讓她怎麼打理?轟出去?這不就是轟人的後果嘛!這裏麵最重要的原因是兩個人的觀念差異太大,別看傳誌受了幾年高等教育,也找到了工作,但很多關鍵的東西和一般人不一樣,這一年發生了這麼多事,所有的差異基本上都是他家人引起的,一個人很難擺脫伴隨他成長的生活習俗,這往往成為一個人一輩子的印記。我不覺得他能改變。現在何琳無論做什麼,我原則上不反對,但希望你做決定之前,一定要考慮好,一定要將來不後悔!”
該鬱華清了,她堅持了她一貫淩厲的反對作風:“離吧,這種山溝溝裏飛起來的草雞也就我們家當成鳳凰當作人才了,我自始至終還真沒看出來他有哪一點出奇?老實能幹?現在老實能幹的孩子多了去了,沒什麼本事沒什麼盼頭不老實能幹行嗎?積極上進,這年頭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優點,現在有幾個孩子自甘墮落的?我早說過,嫁人就要嫁給富人、天才,群眾的眼光是雪亮的,就是不能嫁給隻會對你好的窮光蛋,弄到最後雞飛蛋打,人家還分你財產!咱那套小樓現在四百萬不止了吧,他媽的夥著他一家子白住了一年最後還能套走二百萬!你們一大家子工作幾十年了,多少年能存下二百萬?我早說什麼來著,婚姻這東西靠不住,讓他們暫時住一下就算幫忙了,非很大方地貼出去!這下臉大了吧?”
提到那幢小樓,老何夫婦麵麵相覷,誰也沒料到北京房價這一年多升值這麼快呀!
老何說:“那是十多年前一個老上級幫忙給的機會,五萬就把地買下了,主要是這塊地值錢,賣地給地產商,可不止四百萬,四百萬是咱的房子,那塊地六七百平呢,一畝多,以前那垃圾堆都是咱們的地。”
小姨子冷笑,“現在想起那塊地了,早幹嗎去了?手大捂不緊財的賤骨頭!”
何中天給罵激動了,“我不是想好來著嘛,誰長了向後看的眼睛?你事後諸葛有什麼用?打擊我又有什麼用?能代替一個好辦法嗎?”
鬱華清火暴脾氣上來了,“現在想起好辦法了,當初欠條你也不屑打呢!這可是你心甘情願送出去的!”
“我不要,我就是不要!”何中天給氣糊塗了,“五十萬的欠條怎麼和今天的四百萬相比?一年前的事情誰能想到今天?”
看到父親與小姨在那幢房子上爭吵,何琳在內心歎了口氣,房產雖事關重大,但她並沒看到眼裏。她在思索她今後的生活,如果傳誌請求她看在一年夫妻的份上主張財產對半分,她則毫不猶豫地讓他拿走二百萬。不是有句話嘛,因為愛過,所以慈悲……
還是鬱華明結束了丈夫與妹妹的爭吵,“房子的事先放一放,現在主要看何琳和傳誌還能不能一起走下去。如果過下去,房子的事以後不要再提了,估計傳誌心裏也不好受,但何琳你以後要注意保護好你的財產,能吃一塹長一智吧?”
“就是!傳誌都知道把工資給他家人花,給他娘花,你怎麼不把你的工資放到你娘家?你爹媽還能花你的?還不替你存著!”
“如果實在不能過了,你要長點心眼把後事做利索,別留一大堆後遺症……總之,你的婚姻,你做決定。”
“那房子還真分他一半?”鬱華清轉向她姐姐。
鬱華明深思了一下,“我不情願他分,年紀輕輕的一個男人,在短暫的婚姻中得到的實在太多了。”
太俗氣了!太俗氣了!何琳心裏喟歎,三句話不離錢!唉,就不能讓這個家靜一靜嗎?
的確,何琳沒想好,如果給傳誌一頓厲害的懲罰,她能默認;如果就此一刀兩斷,從此放過他,她得想想,心理準備得做到最佳,就是離開,也要離開得心甘情願,永不回頭,也算蕩氣回腸,給自己一個交代了。但現在好像還沒醞釀出這個情緒。